“二尊主,人都在院里呢。”
“嗯。”
说罢,身着铁甲的壮实男人起身,他的黑发散乱着,还带着几分湿气,想来是刚练完武。
他率着一帮人来到殿内后院只见一群年轻男子,剑眉星目,相貌不俗。二尊主看了眼,狐狸般的眸子闪过利光。
呵,他竟会来。
在院子的东南角,一男子墨发莹肤,一身蓝色浅袍,分明是副柔弱书生模样。这也使不少前来比试者有所不屑。
大漠的男子大多壮实,大汉模样,哪如蓝衣男子这般儒雅地有些弱不禁风的形态。
男子眼中也划过无奈,他也不喜他现在这副形象,虽说可麻痹对手、易降下对方戒心,但他自恃武功甚高,向来是直接动手,从不用这些技俩。
他,便是前来应试的李云辰。
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些对他不屑的男子,嘴角勾起更显得无谓的笑容。
一群花拳绣腿。
可他也未过于锋芒过露,只是偷瞧着坐在高位那人,那便是众人口中武功绝顶的二尊主了吧,若是成了他的亲卫,说不定可以讨教一二。
比试差不多耗时三日,李云辰都是压着点将对方撂倒,似是很艰难又或是最后爆发的模样,而二尊主本沉色的眸子渐渐多了笑意。
这李云辰,比起那杜家大小姐,真是单纯不少呢。
这藏拙,虽是看不出但这眼神却是……
比试毕,李云辰微微垂着头,向二尊主行礼。二尊主摸着下巴,缓缓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道义不明。
李云辰抬起了头,这是实在失礼的动作,他一双如浸了云雾的眼里现出几分疑惑,这二尊主,是何意?
他是无法想到这二尊主是早已识破他身份的,且不论这大漠离长安有多遥远,他的面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今,他都不知如何换去现在这副面容,而且,他的身材渐渐发生了变化,愈发清瘦,不似往日。
“就他吧。”
二尊主起身,如虎狼的眸子也平静了下来,转过身似又要去练武,他身后的侍从连忙跟上,一总管对李云辰挥了挥手。
“你叫什么名字?”“李一。”
总管看了看眼前这个明显气质出众的男子,对他这个名字挑了挑眉,他这是在隐瞒自己的身份吗?来尊主的府邸、来这大漠还想要隐瞒身份?
他对李云辰笑了笑,甚是和善,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锋利。
李云辰也不在意,跟上总管去报登名册。
而杜栎却被李云辰留在客栈,李云辰正要离去时,杜栎跳下床,一把抓住他的长袖,平静道:“云辰哥哥要去哪儿?”
李云辰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小丫头,只道:“赚银子。”
杜栎歪了歪脑袋,似是在思考赚银子是什么事情。
见此,李云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摸着她那歪歪扭扭的发髻——那是他给她梳的,眼里现过苦涩,他也曾想为那人束发戴簪……
杜栎想抬起手安慰眼前的人,但一想起她主动亲近时,男子的皱眉,她终是没有动手。
“以后,你就叫离儿吧。”“离儿?好啊……云辰哥哥。”
她倒不在意称呼,只是如星子般闪烁的眼直直地盯着男子。
“以后,你只能唤我哥哥,问起我的名,只得说李一。”“李一?”杜栎眼里有些空,不知她懂了几分,听进去了几分。
他理了理她的衣裳,说道:“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好不好?”眼前的女孩笑了,似是喜欢他对她提出需求,她软着声音道:“好啊,哥哥。”
仿若桃花。
他愣了愣,依旧抿着唇,他捏了捏她温软的脸蛋道:“嗯。”
真好,哥哥亲近我了呢。
她依旧不敢主动伸手黏着李云辰,只是冲他笑着,纯真里是藏不住的深情与痴恋,刺痛了李云辰冷硬的心。
杜栎应该遭受这一切吗?他的执着本是害人的?他应该坚持吗?
他……放不下啊。
也许多练武功,我才会好受些吧,我本不该执拗于儿女情长,我本是……不懂爱的吧。
院里,树下,树叶洒洒,一男子挥剑起舞,飘若游龙,势如狂蛟,流似行云,眼难尽望。他的长袍于风中哗哗作响,说不出的无拘无束。
那是李云辰,他在练剑。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多了不少,这股内力强悍,但又与他的身体很契合,无丝毫不适。他来不及多想,只一双眸冷凝着,剑随心动。
而院里一隐处,二尊主正看着李云辰练剑这一幕。
他已看出,他比不过李云辰,这剑术,唯有他的王兄可比试一二,可是……也就他一人罢,哼,可惜了。
只见剑光划至二尊主的脸上,剑指向二尊主的眉心。
他神色不变,即便……这剑已触及他的皮肤,还未见血。李云辰眼里现过赞意,他收回剑,对二尊主恭敬行礼道:“尊主,得罪了。”
二尊主看着他无失礼却未有屈服的做派,冷笑出声道:“总管未交代过你……该唤我什么?”
李云辰将剑潇洒利落的别在身后,依旧不卑不亢道:“属下只是觉得,尊主比主人这个称呼更能体现您的尊贵。”
李云辰,你还当你是那个天之骄子么?你有幸保全武功,可是,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十一,鞭子。”
二尊主刚说完,只见一魁梧男子突然出现,李云辰不由手一紧——那男子手里拿着一带刺长鞭。
男子开口道:“与主人顶嘴乃为死罪,今为初犯,主人仁慈,只一百鞭罢。”
纵他武功甚高,也非铜墙铁壁,这男子武功也不低,若男子这一百鞭下去,他也得重伤,至于武功……
他熟读兵书,对于世上险恶压权都是直接动手或者以身份压人,哪了解如此之事?
二尊主在让看着那鞭子于空中高高甩起,而又高高落下,心里无波无澜,在他眼里,李云辰,是个败者,还是挡他王兄路的败者。
皮开肉绽,鞭痕带着鲜血,刺扎紧肉里,再带肉划过,肉都翻起,骇人的很。
李云辰咬牙,低着头忍受着,心里默念:李云辰!自己选的路!不能退!而他也不能反抗,他已不是李云辰,就是一天涯浪子,而面前的二尊主是他要服从……服从的人呢?
此时的他已与道士别离,只剩他与杜栎于这大漠。
他未因吃痛出一声,神识清醒着,一双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风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