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般,李云辰拔出道士放在桌上的剑,那剑一看就是他往日常用的那把——叶落。
这把叶落是李壑送给他的,那时他四岁,李壑看着这个小萝卜头道:“我看你每日闲的很,每天跟你娘到处混,今天我叫你剑法,我好好磨一下你的精力,先取个名吧。”
爹爹的脸第一次变得很柔和,他郑重的剑递给李云辰,李云辰年纪尚小,一只手拿不住剑只得抱住。
李云辰纯净的眼里很认真,他奶着声音,大声道:“叫叶落!”
“哦?”李壑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家儿子,他问道:“为什么叫叶落呢?还以为以你的嚣张性子,要叫什么无敌呢。”
“哼!我将来打败别人,只需要一片叶子从空中落下!”李云辰扬着眉毛,满满的斗志。
听此,李壑哈哈大笑道:“哈哈,傻小子,你可知一片叶子落下可要从暖春走到深秋么?”“爹爹你是坏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壑揪着他那白白的脸蛋,对李云辰挑衅道:“哼,我是坏蛋,那你就是小坏蛋。”
李云辰瞪着自家老爹的嬉皮笑脸,他握紧拳头心中暗道:等我长大一定要把这坏爹爹打的满地找牙!
他本还要开口为自己正名,他的父亲摸着他的小脑袋缓道:“爹信你。”
阳光落在一大一小肩上,光的温度灼热着两人的心。李云辰糯糯嘴道:“爹爹本来就该信我。”
听罢,李壑爽朗的声音回响在暖意斐然的院内,而他们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李夫人微笑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
李云辰拿起叶落迅速剑指向道士的脖子,剑轻划开道士的肌肤,血沾上剑身,只需李云辰不经意动一下,道士就要一命呜呼了。
道士看着李云辰那出的飞快到他无法躲开的剑,脸上也现出了几分怒气,但很快也平复下来。
道士想着:杜小姐对自己有恩,我不得将事办砸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你这?还有你说的跟杜家有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云辰另一只未拿着剑的在袖手已在微微颤抖,他心底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哭!没出息!现在是要弄清家里的事……
“我是你父亲生前好友,”说到“生前”二字,他感受到李云辰愈发冷漠的眼神,他只得赶快说出一切。
“我知你父亲有危险,便前来相救,可是……救你当天你的父亲却在皇宫被杀害了,李家全府人被关在牢里,当时你的母亲一听到这消息,也在牢里自杀身亡……而这一切的缘由是皇帝说李将军有谋反之心,收买民心,将国事当做儿戏……至于杜家,传言,这事是皇帝和杜家一手谋划的,说是只凭当今皇上是无法做此事的……”
也得亏杜若泠将李云辰那关于壮汉的记忆也消了,不然事情很容易就会败露。
还未说完只听一阵剑掉落的声音。
李云辰向后退了几步,本就刚醒来疼痛的头,方减轻了几分,这一听头欲炸裂。
道士捂着伤口忙拿布止血,见他信了便松了口气。谁知李云辰将桌猛地一翻,转身就跑了出去,连叶落都没拿。
道士摇摇头叹息,心道:算了,他跑出去就跑出去吧,如今神智已清,杜小姐给他贴的面皮难以揭落,他又身负武功,也不会出什么事,他若回来就好,若不回……倒也罢了,这孩子都这样了。
长安街上一男子到处询问“李家没有灭门对不对”“这事跟杜家没关系”,可街上的人都将这名男子当疯子。
这男子便是从城边府邸跑出的李云辰。
一性情好老实的中年男子拉住他劝道:“小兄弟,你莫要再说李家的事了,这是当今皇上做的决定,你的话若让官府的人听到了,说不定要降罪的。”
李云辰一把推开他就要继续喊,突然意识到什么对那男子说道:“你有镜子没,借我!”
男子“哎呀”一声,看着眼前蓬着头发、眼尾尽是杀意的少年,只的将小摊上一有些脏的镜子递给他。
李云辰望着那镜内完全陌生的面容,忽而尖声狂笑道:“哈哈哈,真是好世间啊,好皇帝!现在李云辰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咬牙切齿着,他开始恨自己不能一刀剁掉那宫内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手的骨头不断响着,竟将手捏出了血,血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地上那鲜红的印迹,仿若诅咒的暗号。
中年男子见状,连忙准备收摊,远离这个怪人。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小贩也都在收摊。
这时,一排场极大的马车于街上驶过,李云辰一看那于车前驾着马的人,便知那是杜府的下人。
他乱成麻的心闪过一道暖光,不顾众人异样目光,他跟上那辆马车。
杜家的人来不及关注那后面紧跟的男子,只是驾马快奔,仿佛有什么大事。
等到杜府门前,丫鬟掀开上好丝绸做的帘子,一绝世美人不急不慢的将如白玉般的手放在丫鬟手上,提裙下车,穷其雅致。
李云辰是近乎贪婪地望着杜若泠的身影,,他想若泠一定会理解他的,她向来善解人意。
他那如恶鬼般的面容竟露出了笑容,带着眼泪的笑,他想着:若泠理解又如何了呢?他都这样了,爹娘被杀之仇不能报,他现在这副样子他如何继续如往日待在她身旁!更遑论给她最好的十里红妆,娶她了!
即便如此想着,他仍要去靠近他心中那水中月、镜中花的女子。
可是,他却望见他最不愿见到的人——一男子缓缓推来杜府的门,从杜府里出来一位自信而又极其俊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穿的华贵,,白玉冠,一把折扇几许风流。
那男子是太子。
而杜若泠看向太子的眼神是李云辰从未拥有过的,虽说不是情意,但却带着温度,是有感情的。
在李云辰眼里,两人对视着,似要望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