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最有名的有两座城。
一座是大宋最有名的杨六郎抵御大辽时所建造的卧牛城。
一座是大宋皇帝敕封给后周柴王室的逍遥城。
虽然柴进是有大宋的封号的,他的封号是“梁王”,但是江湖上更喜欢叫他“小旋风”或者“逍遥王”。
主要是因为柴进更喜欢亲近江湖人士,所以叫他王爷的也少之又少。
远方,打猎的队伍浩浩荡荡。
马蹄激起黄沙,清明刚过,天地间尚有一丝荒凉。
逍遥城像一只玄龟,静静的趴在沧州南边的平原上。
“真是难得一见的坚城。”
林冲等人来到城前,城墙高耸宽厚,角楼直插天际,震撼人心。
“那是当然,这逍遥城的城墙可是连我都翻不过去。”
没等柴进开口,时迁洋洋得意的介绍着,好像回的是自己家一样。
“这里可是媲美杨家将所建造的卧牛城的城池。别的城池都是号称城墙上能跑马,这里的城墙可是能跑开两辆马车!”
很快进了城门,长长的门道证实时迁所言的确不虚。
“这城若不是小了些,怕是能媲美东京汴梁的城防了。”
林冲不由的感叹着,心中也不由把眼前的城池和东京汴梁比较。
“现在林教头相信柴进可以做你的依靠了吧。”
柴进轻笑着,也不等林冲回话,便一打马走到了众人之前。
渐渐的众人走到了门道的尽头,眼前逐渐变亮。
城中的景象也一点点映入了眼眶。
街道井然有序,商贩向客人们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路边商铺前都种着花树,虽有些凋零,却也有些似曾相识。
恍惚间,林冲似乎仍是那个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自己的妻子似乎也正等着自己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除了东京汴梁,还有这么繁华的城市,真是了不起呀!真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
鲁智深十分高兴,一边夸赞着柴进,一边眼睛向街道两边的店铺瞄去。
应该是在找酒铺吧。
“柴大官人回来了!”
“这次应该也满载而归了吧!”
“……”
路人们见柴进的归来,纷纷上前问候。
“夹道欢迎吗?当真是了不起呀!”林冲也不由发出了感叹。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柴进的庄园,与城池巍峨险峻不同,虽然庄园外面环绕着护城河,却是另一种风格。
整座庄园白墙黑瓦,墙外栽满了杨柳,众人入庄的桥也是石桥。
“汉白玉的石桥吗?真是奢侈呀!”
“是模仿庆源府著名的赵州桥建造的,不过加了一点江南的风味。林教头,你认为这桥比东京的桥如何。”
对于此桥,柴进似乎十分自得。
“自然是柴大官人庄前的桥好一些,这桥建的颇为不错,怕是载的动千军万马吧!”
“那是自然,这可是墨家后人建造的桥!”
“哦?墨家的后人?”
在林冲的印象中,墨家似乎只是一个存在于古书中的词汇,自战国以来,墨家似乎已经淡出了历史的视野。
“当然,那人可是最了不起的工匠,来自墨家的无双匠人——‘青眼虎’李云;这座城中所有的重要建筑都是出自他的手。”
柴进洋洋洒洒的向林冲介绍着,如江南烟雨一般秀气的庄园,当真美不胜收。
不多时,众人已经进了大厅。
大厅中已经摆好了酒席,酒肉的香味钻入鼻腔,引动了馋虫。
“柴大官人真是了解我鲁智深,没想到府中已经备好了酒菜!”
昨夜在野外露营时,鲁智深几乎抢走了所有门客的酒,却完全没有喝过瘾,这下子可以解解馋了。
“哈哈哈!鲁大师请,林教头请。”
众人落座,把酒言欢。
柴进与林冲说着话,鲁智深则自顾自的胡吃海喝,时迁一双眼睛溜溜的打转,寻找着自己喜欢的食物。
席间,柴进又提到了一个人,号称“神医”的安道全。
当世被称为“神医”的人不少,但是能担的起“神医”二字的只有安道全。
林冲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曹正至今昏迷,虽然柴进手下的医生也十分优秀,不过曹正的情况却是太糟糕了。
右臂几乎废掉,还有一些内伤,如果处理不好不死也是废人。
“不知柴大官人与那安道全是否相熟?”
“交情还是有一些的,教头可是担心高徒的伤势。”
“正是。”
林冲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如此,我便写一封书信,差人护送他去安道全处吧。”
“林冲代曹正谢过大官人!”
林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充满了谢意。
柴进面带微笑,回敬了林冲一杯。
“洪教头到!”
二人推杯换盏间,门外的童子报了一个名号进来。
“您回来了柴大官人!”
一个粗犷的大汉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他瞄了林冲等人一眼,满脸的不屑。
“您还带客人回来了呀!”
对洪教头的态度,柴进微微露出一丝不悦,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仍是面带微笑的向洪教头介绍道:“是呀,师傅!来人!快给洪教头上座!”
“不必!”
洪教头把手一摆,直接去厅旁的茶椅上坐下。
“来人!给洪教头上茶!”
随着柴进一声传唤,下人便把茶送了进来,洪教头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品尝了起来。
“洪教头,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
“什么!他也配称教头?”
不等柴进说完,洪教头就拍案而起,把茶案上的茶碗拍的乱晃,茶水也洒出来许多。
“你这撮鸟!我兄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如何称不得教头!若不是看在柴大官人面上,今日不打死你这个撮鸟,我鲁智深便算不得好汉!”
鲁智深起身怒骂洪教头,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抬手便要去打。
“好啊大和尚!打死这个撮鸟教头!”
“不可啊大哥!”
时迁在一旁起哄,林冲却赶忙上前拦住。
“大哥不可放肆呀!”
“大师息怒,大师息怒。”
柴进也起身劝慰鲁智深,鲁智深不愿驳了柴进面子,便又回席间坐下。
“柴大官人,你这些客人好大的威风!”
洪教头还是一味的讥讽,柴进脸上不由得有些管不住。
“小人林冲,拜见洪教头,不知小人哪里得罪了教头。”
林冲向洪教头深深行了一礼,身为客人,他不想再在这里再惹什么人,什么事。
“你们来到这里便是得罪了我!”
与林冲的谦逊相比,洪教头无礼的咆哮着:“你们这些家伙,在村头打把式那学了几天便敢自称教头!当真是侮辱了做教头的名声!”
“洪教头!这位当真是京中八十万禁军的教头——‘豹子头’林冲。”
“也只有您会当真!”
对于柴进的解释,洪教头还是满脸的不屑,他用鼻孔对着林冲叫道:“你敢跟我比试一下棍棒吗!”
“小人怎敢。”
“你是怕了吗?!”
洪教头咄咄逼人,一步步来到了桌前。
鲁智深在一旁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酒肉,生怕停下来会忍不住去打死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您是柴大官人的座上宾,我不好出手的,万一伤到您,就太对不起柴大官人了。”
林冲始终很平静,也保持着惯有的礼节和谦逊。
也许真正的武者就是这样吧。
“您尽管出手吧林教头!”
一旁的柴进微笑着说道:“不过是比武而已,何必拒绝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冲向柴进行了一礼,答应下了挑战。
“好呀!今日就打死你这个胆敢自称教头的狂徒!”
洪教头大步往厅外走去:“来人!取两根棒来!”
林冲随后跟了出去,他走的很慢,不是很着急。
柴进等人也紧随其后。
不多时,下人们送了两根木棒过来。
洪教头结果木棍,便自顾自的先打起了棒法。
大棒舞的虎虎生风,十分威猛有力。
“在向我示威吗?”
林冲接过木棒后便一手接过木棍,把另一头拄在身前的地面上。
这个姿势唤作“拔草寻蛇”,是可攻可守的姿势。
不多时,洪教头的棒法打完,似乎是热身完毕了。
“洪教头好棒法!既然今日二位教头比试棒法,不如下一盘赌注。”
柴进一边说着,一边从钱袋中掏出了两锭白银。
“这二十两银子便是赌资,哪位教头赢了便是谁的,如何?”
“柴大官人果然豪气!好小子,今日还让我赚了银子!”
洪教头见到银子,眼睛似乎冒出了精光,一边叫唤着,一边扬起大棒便朝林冲打来。
见大棒袭来,林冲丝毫不慌,只是拄着大棒在那站立着。
双眼死死盯着洪教头,身上已经渗出了杀气。
洪教头的棒却犹如泰山压顶,向林冲的面门袭来。
“臭小子吓傻了吧!”
眼见洪教头手中的大棒就要击中林冲,林冲仍然不为所动。
“林教头怎么回事!”
柴进紧紧盯着林冲,脸上挂满了担忧的神色。
就在洪教头要得手时,林冲动了。
只是眨眼间,林冲骤然出棒。
与其说出棒不如说是出“枪”。
众人都以为林冲会被洪教头一棒打中,但下一瞬间林冲的棒已经抵在洪教头的咽喉!
“好一招‘锁喉枪’!”
鲁智深在一旁拍手叫好,而柴进则都看呆了。
“这就是林家枪法吗?!”
自始至终,林冲都没有动过一步,却一招击败了敌人。
洪教头被一棒封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快找人抬他去医治吧,莫要留下什么隐患。”
不过是比武,林冲不想再闹出人命。
柴进看着林冲,哪怕胜了,林冲的神情仍然如同无风的湖面那么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没有快乐,没有悲伤。
没有沮丧,更没有希望。
“豹子头”林冲,真是不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