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建宁元年(公元168年)的一天,长安新丰县一望无际的农田之中,吵闹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下午。
“张星痕,你给我站住!”一个女娃扶着桑树大口喘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偷着去那个酒窖了?”
“嘿嘿,姐,你别生气啊。我和铁牛哥他们一起去的,我们和爹打过招呼了。”男娃三两下便爬到了树上。
“哼,你又骗我,爹爹说过不让咱俩去那个酒窖。你还敢和爹爹打招呼?爹爹不把你屁股打开花就不错了。”
男娃自知没有骗过姐姐,便待在树上不敢下来,想着法子怎么哄哄这个当姐姐的。思前想后便说道:“姐,你别告诉爹。我给你捉只兔子,行不?”
“上次那只兔子呢?你一提兔子我就来气!”
“上次那只兔子被爹煮了啊,不能怪我。这次我求求娘,让咱一直养着兔子,不让爹又杀了吃,行不?爹要是知道我又去了,又要饿上我一天了。”男娃哀求到。如果这次又让爹爹知道自己跑到地窖去了,恐怕就不是饿上一天的事情了。
女娃听到男娃的哀求,心里一软,便开口说道:“赶紧下来,我不告诉爹了。”
“此话当真?”
“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那我下来了。”男娃在树杈上往下一跃,“哎呀,疼疼疼!”
“怎么了,脚扭了?活该!谁让你上树的。那兔子就等你脚好了赶紧去给我抓。”女娃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是还是麻溜的上前将男娃扶了起来。两人互相依偎着朝着家里走去。
这两个小孩是城南张猎户的女儿张月婵和儿子张星痕。
而张猎户呢,本名张阿祥,是一位老实本分的猎户。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好友李家三兄弟、佘家两兄弟发现了徐福所创建长生殿的地下密道——酒窖的壁画!六人便约好一起探宝,可是六人误入了秘境,除了张猎户之外的五人均死于秘境中鱼头妖怪之手。若不是自己在秘境救了一匹虎皮大马,被虎皮大马救出秘境,不然也要死于秘境之中。
而后张猎户报了官,可是当郡守带着军队前往长生殿之后却再也找不到秘境。而张猎户为了免受牢狱之灾,将虎皮大马献给郡守。
自那以后,张猎户不再打猎,以开茶馆为生。小小的女儿月婵和儿子星痕自六岁开始就帮忙端茶倒水、招待客人,茶馆的生意也是够张猎户养家糊口。但是茶馆这地,人多口杂,张猎户早年去往长生殿得了一匹虎皮大马的事迹也常被茶客们说道。
自己的儿子张星痕对那匹虎皮马颇感兴趣,时不时趁着空闲,和几个大娃偷偷的溜上山去。
此时的长生殿酒窖可不比那年,自从郡守光顾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人往这里跑,白天每天都起码有五六人在这里晃荡,多数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再寻些灵丹妙药,剩下的呢?都想看看那匹虎皮马。
这些人当中也有发现了那副壁画的,但是大多数人都对壁画不感兴趣,毕竟不能直接换成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比如——银子。日日夜夜如此,这小小的长生殿酒窖都快成为了一处景点了!
张星痕今天自然没有在酒窖发现什么,无果而归,或许他也只是把去酒窖当做一次游山玩水,可他没想到这事最后一次来到这酒窖了!
张星痕与姐姐回到茶馆,父亲见张星痕扭伤了脚,干不了活,自然免不了挨了父亲一顿的臭骂。而姐姐却因为自己脚扭了,反而要帮自己跑堂给茶客们端茶,搞得张星痕十分羞愧。
这时茶馆里来了两位熟客,那两人便是天下方术第一大派——摘星阁的两位弟子:长安铁手葛清和算命刘刘涛。
葛清、刘涛二人平时负责在长安一带降妖伏魔。这新丰县的茶馆乃是来往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必经之地,二人经常在此处落脚住宿,找些吃食,所以张阿祥对二人也算是比较熟悉。
“葛三叔,又要去洛阳了啊?”
“是的,前几天刚刚收拾完长安城附近的妖怪,正准备回洛阳和师尊报告呢!”
“这些年也多亏了您,这新丰县才能平平安安。听南边来的行商说,前年南面出现了九头鸟,死伤无数。”
前年九头鸟现世,摘星阁和揽月谷两大门派合力才将九头鸟顺利围剿。但是两大门派死伤颇多,揽月谷的谷主,号称“三仙之一”的左慈,也在那一战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回想种种,葛请不由得感叹道:“世道无常啊!张老板,还是老样子,炸酱面两碗,再来一碟子清炒瘦肉,一碟酸豆米。”
“好嘞,您二位稍等片刻。”
张星痕扭伤了脚,只得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
此时一位身穿破旧道服的老头走了到了门口,倚着大门看着里面二位大口的吃着炸酱面,不由得砸吧了下嘴吧。
看的出来,这老头可能几天没吃东西了。
张星痕见此,想起母亲教导自己要尊老爱幼,便一路扭扭拐拐,走进了厨房,拿了几个馒头递给了这个邋遢的老头。
“多谢。”老头没有多说,直接拿起馒头便啃了起来。
屋内葛清二人已经吃完,留下十枚铜钱在桌上,便立刻起身赶往洛阳了。只不过出门之时,刘涛多看了这个老道一眼,似乎这个老道在哪见过一般。
张星痕见老头快吃完了,便又拿出一个包袱,里面竟然还有二十来个馒头!
“老人家,这些馒头您拿着。”
“小子,无缘无故,干嘛给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么多吃食?”
张星痕也不知还说什么,只好傻笑着挠了挠头:“娘亲教导我要尊老爱幼。”
“小子,你过来。”
“干嘛?”
“你脚扭伤了吧?我帮你正骨。”
“你老还会这手?”
老道士双手握住张星痕受伤的右脚一顿拿捏:“你看看好些没?”
张星痕动了动右脚:“唉?不痛了,你老还真是神人啊?”
老道人听张星痕这么一说,不由得面露苦色。原来此人便是刚刚摘星阁二位所说的揽月谷谷主左慈!
“在下乌角道人。”
“小子!你记住,你长大以后将会化身神兽除掉某位魔王!”
“我以后这么厉害?那我以后会除掉什么魔王?”张星痕刚刚开口,却发现这位乌角道人早已消失不见!
而张星痕也不知,自己的右脚上多了一个很不明显的凤凰印记!
夜晚,张星痕躺在父亲的胸口上有些睡不着,便向父亲问道:“父亲,今天我碰到了一个医术很好的怪老头。还有葛三叔他们经常说到您的那匹虎皮马和鱼头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啊,为父也时常在想,你李家伯伯和佘家伯伯惨死的那晚,我希望它是假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张猎户眼里泛着泪光。
张星痕追问道:“那为什么我们都找不到那个山洞呢?”
“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我们这些凡人所不能预知的事情。”
“哦。”
“赶紧睡觉,天不早了,明天我准备把你送到县里的学堂去,多读读书,长些知识,以后再举个孝廉,就可以入士当官了。”张猎户摸了摸张星痕的头,示意着张星痕早点睡觉。
“我才不想当官,我要想父亲您一样,成为一个箭术高超的神箭手,每次打猎满载而归!”张星痕做出拉弓的姿势,朝着窗外的明月,“嗖!”
“就你那眼神,还打猎?”张月婵不满的嘲笑道,“上次是谁打架,把石头砸到自己的好哥们铁牛头上了?”
“嘿嘿嘿。”张星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扔石子不等同于射箭,我射箭肯定很准的!”
张猎户捏了捏儿子的手臂,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说道:“是个练弓的好苗子。爸爸改天去找些好竹子,给你做个弓!”
“真的么?太好了耶!”张星痕高兴的在床上又蹦又跳。
“你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娘亲,你看弟弟。”张月婵摇着熟睡的母亲说道。
“你们俩,真不让我省心。”说完,张刘氏将张月婵抱入怀里哄她入睡。
四人甜蜜的在一张大床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在梦里,张星痕披盔戴甲,左手长弓,右手宝剑,在荒原之中,指挥万军冲阵。
丑时三刻,窗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张猎户立刻醒了过来,朝窗外一看,貌似是从山上传来巨大的响声。张猎户第一个便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洞穴,便感觉吩咐妻子和儿女穿好衣裳。
张猎户爬上了房顶,极力的向山上望去。虽然看不见山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得到山上有骚动,而且是巨大的骚动,树林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快速的朝县里传来。
这时候,其他家里的男丁也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出来,有的以为是山石滑坡造成的巨响,有的以为是地牛翻身,总之,大家都出了自己的房屋,走到了街上观望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山中动物野猪山羊、老虎豹子都朝着县里奔跑而来!一些胆儿小的汉子看着老虎豹子朝自己而来,吓得马上躲进了屋内。而这些老虎豹子却丝毫不对这些活生生的人感兴趣,只顾自己一个劲的逃离山中。
大家伙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张猎户那双瞪大着的双眼看见了自己最不想再次看见的东西——鱼头人!而且是成千上万的鱼头人源源不断的向山下涌来。
张猎户在屋顶大喊了一声:“妖怪来了,大家赶紧跑啊!”
人面对恐惧所做的第一反应便是逃避,只是有些人反应快,有些人反应慢。张猎户的几个邻居听见张猎户所言,便马上叫醒屋里的娘们和臭崽子们赶紧起来逃命。而那些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人,还在那里好奇的观望着,有的甚至拿出弓箭,对准朝自己跑来的野猪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