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大牛刚进了府里,早接到通报的钟谦就迎出来。
“张叔!你总算是忙完了,我等你好几天了!”钟谦放下手中的鞭子,扑到大牛身边说。
“这不是才忙完不是,听你爹说你这些天不是给你重新找了个夫子不是?没好好念书?”
“唉,每天都念着呢,我刚刚才从书房里出来。”
“那等会儿跟我一起出去玩会儿?”
“好啊,太好了!我爹不准我出门好久了,张叔你说带我出去肯定可以!”
“我先去找你爹说个事,等会儿带你出去。”
“好!我去换身衣服去!”钟谦高兴地说,说完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大牛看人出去,没再耽搁,在管家的带领下去往钟斐的外书房。
“伯阳,你来了,你来看一下,刚刚宋将军那儿给我传来的信。”
大牛回身关上门,上前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惊讶地说:“粮草真的……”
“不错,咱们这边得注意些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调来,而且是哪方人咱们都不知道,说不定下一次,也可能出现问题。”钟斐眉头紧皱,苦恼地说。
“我昨天跟着邹进去看了粮草和武器,现有的储存还足够一年的,暂时完全不用担心。而且城里的粮商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百姓们那边也暂时不用担心。”
“比我预想的好,但我还是担心不知道是哪方人,如果有庾岭那边城中的人参与其中,问题就严重了。”
“黄将军这几年还是没有查出人来?”
“我这边完全不知道老黄头怎么打算的,按理说老黄头不该这么废的。算了,这事宋将军已经派人去查了,咱们等消息就是。还好我们这边之前听你的,有找了韩家调来了不少粮食,不然这事一出,我们也很难做。”
“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姚先生也有想过,并且还是姚先生找的韩家,我这不过是提了一下,远远比不过姚先生。”
“你就是太谦虚,不说这个了。等会儿留着在府里歇吧。”
“我等会儿带着谦哥儿出去城里逛一逛,晚上吃完了再回来。”
钟斐在庆州置了家业后就给大牛留了一个小院子,大牛也不用跟人客气。
“你又惯着他,明明他娘对他不是挺好的,这两人就是不亲近。”
“额,这两人处不到一起去,那就随他们俩去吧,你也别硬凑不是。”大牛硬着头皮劝说。
钟谦和姚氏又不是亲生母子,怎么可能跟亲生的一样亲近呢?要是姚氏自己没生育,还有可能。
现在人姚氏都有了一子一女了,哪来的跟继子相处亲近的来由,没像有些后妈一样弄死弄活,像现在一样和平相处就不错了。
“也是,就是谦儿太犟了,两人碰着面了也不说话。”
“总比那有些人家像仇人一样的好吧,行了,你也别犯愁了。谦儿现在也长大了,你总不能老拘着他。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带着谦儿出去了。飞刀呢,我想着把飞刀带上。”
“你说到这事我也想起来了,我得把谦儿的侍卫给配起来了。”
“我走了,晚上回来。”大牛挥了下手,出门叫上门外的飞刀,又到花厅叫上等着的钟谦出了府。
“张叔,这家店一点都不好吃,没你手艺好。”钟谦出了店,小声对大牛说,还跟飞刀求肯定,“飞刀,你说是不是?”
“是。”
“你听,张叔,飞刀也是这么觉得的。”
“哈哈哈,明天叔给你做来吃。”
“好!我想吃烤全羊,还要吃烤肉!要蘸酱了用菜叶包着吃的那种!”
“行,依你的,到时候你自己也可以烤。”大牛好脾气地笑着说,“把飞刀、快剑也叫上,执戟好像也回来了吧。”
“飞刀,执戟回来了吗?”
“回了,昨日回的。”飞刀说。
“那你明天把执戟也叫上啊。”
“是。”
“张叔,张叔?”钟谦回头看见大牛看着一个木器店,“张叔,你在看什么呢?”
“啊?我刚刚想到了我三弟和四弟,我离家的时候他们也就你这么大。”大牛回头说道。
“那他们现在呢?”钟谦问。
“三弟应该娶妻了吧,四弟也大了。”
“他们没来信吗?张叔你去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都大了,该怎么做他们自己知道,不需要我这个离他们这么远的大哥指手划脚的。”大牛耐心地解释。
“张叔你说的真好,我爹怎么就跟你不一样呢?”
“不一样的,他们俩是不得不自己做决定,你呢,家里人全都看着,而且你年纪也还小,大些了就可以了。走吧,咱们去去下一家看看,再回家准备明天要烤的东西。”
“好!”
大牛看着活力满满的钟谦,忍不住就有些想家里的弟妹们。
刚来时没觉得多想,多舍不得。但这一出来都快六年了,在通信不方便的时候,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有一点消息,时间长了还真担心家里人的情况。
这两年还好了不少,大牛能通过钟家和姚家的路子递信回去,能收到家里的信,比好些同时被征来的人好了不止一点。
荆州,三牛独自坐在院子里,四牛起夜出来,看见三哥一人在院里,问道。
“三哥,你怎么还没睡?”
“嗯,你快些去睡吧。”三牛回头说道。
“三哥,你在想什么?有什么都跟我说吧。”四牛看自己三哥这样,自然是不会去睡觉了。
“我在想,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之前信上不是说挺好的,三哥在担心什么?”
“你知道我中举后去参加了鹿鸣宴,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喝醉后说要再征兵。”
“征兵?怎么会还征?难道真跟大哥所说的一样?”
“那人第二天矢口否认,我也不确定。”三牛摇摇头说。
“那应该是那人乱说的吧。”四牛心存侥幸地说。
“如果真是就好了,不然大哥还是回不来。”
“三哥,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就别愁了。你这下不是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吗?到了京城,咱们打听打听就是。”
“也是,我也有些困意了,走吧,去睡。”
“诶,好,我是起夜来着,三哥你先去睡,我过一会儿就回去了。”四牛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干什么的,急匆匆地往茅房去。
三牛看着小弟转身去,叹了口气回房去。刚刚其实他没有说实话,瞒了小弟一些事。
他并不是听人说的还会征兵的事,那次鹿鸣宴时,三牛听说有一人是京中来的,与兵部侍郎扯得上关系,特意去与人结交。
阴差阳错地打听到了这个不确定消息,但三牛后来有意识地探寻消息,这个消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预兆和根据。
虽说大部分人仍然认为鞑靼没有什么威胁,但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北边败多胜少的情况。
而以往从瓦腊进来的棉花等作物出产这两年都年年涨价,瓦腊与大成的边军也是没得消停。
这些都是大哥以前有时候念念叨叨时说过的,三牛一直以来都不是闭门读书不管窗外的读书人,多方面的佐证都让三牛对形势很担忧。
以前以为不用多久大哥就能回来的想法,现在三牛知道都是不太可能的。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赶紧考上进士,入朝为官,这样才能真正参与到朝政中去。
不然就像如今,虽然中举了,但一个小小的举人能有什么作用呢?
三牛躺在床上,听到小弟回房关了门,眼睛才闭上,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做。光是有一封荐书绝对起不到大用处,要如何做才能快速地攀上权势人家呢?
直到睡着前,三牛都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每想出一个,立马就会被否定。既要能被重用,又得考虑方式,不能让大哥难做,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三牛这边的复杂想法,大牛完全不知道,他也没想到三牛对于自己回去还很执着。
毕竟大牛认为自己给弟妹们安排好后就安心出来了,但弟妹们那边却并不安心,一直担心着长兄的情况。
大牛从前是一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怎么感受过羁绊,但二牛、大妹几人却一直受着大哥的庇护,对大哥的感情很深,一心想让大哥平安,希望大哥回家。
为这,大妹和二妹之前都能用断交的手段逼迫三牛和四牛两人,三牛也想用什么手段能走捷径。
……
“爹,来来来,我刚烤好了这些,你也来吃吧!”钟谦看到爹进来,挥着手里的木签子叫道。
“好,让我尝尝你烤的比你张叔差多少?”钟斐难得见长子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样子,也很高兴。
“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太多,但也不差,这些佐料都是张叔给我调好的。”
“嗯,”钟斐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不错,有你张叔七分手艺了!”
“爹,你今天晚上在哪里吃?要出去吗?跟我们一起吧!”钟谦听了夸奖,兴致勃勃地邀请道。
“好!爹今儿就跟你一起吃了,来,有什么还要烤的?我也帮忙。”钟斐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钟有齐,起身去拿筷子。
钟有齐接到眼神,低头默然退出院子,往后院夫人那里去传话,老爷已经决定在这边吃,夫人那边就不用等了。
钟谦余光瞟到钟有齐出去,心里高兴自己爹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心情一下子更好了,手伸过去教自己爹怎么在铁盘上烤肉。
“爹,你看着肉这边熟了些就翻,不然那一面就烤糊了,糊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
“还有你把张叔配的佐料稍微撒一点上去,诶呀,别太多了!”
“这么多可以吗?”
“嗯,可以了,然后你蘸这个酱,再加一小块烤辣椒放到这个叶子里,裹好一口吃进去。”
“这样吗?”
“对对对,”钟谦盯着自己爹的动作,问道,“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
“对,非常好吃!”钟斐好脾气地应下,肯定道。
“张叔第一次带我去西郊玩就是这么做的,可好吃了,我都吃撑了!”
“多吃些好,吃了肉再烤些素的吃吃。”钟斐没说自己早就吃过这种方式的烤肉,很是认真地按照自己儿子手把手的指导做,好像真是第一次吃一样。
“飞刀,火里埋的鸡好了吗?好了就拿出来让我爹尝尝叫花鸡的味道!”钟谦看自己爹今天这么好,不由地想把好吃的都给爹尝尝,“小冬,你拿着的烤鸡有没有好?你快点烤,多翻翻!”
“是,少爷。”
“张叔,烤全羊好了吗?”
“马上就好了,我现在就把这两只后腿卸给你们两个。”
“好!爹,张叔上次没做这个烤全羊,不过这一看就特别好吃,等会儿你多吃些。”
“好好好,你也多吃点。”钟斐慈爱地看着儿子说。
吃完这一顿,钟斐又陪着儿子去到演武场消食。消食完,钟谦带着小厮回去歇着,钟斐则是跟大牛去了外书房。
“伯阳,今天谦儿对我竟然这么亲近,下次咱们还烤这个!”
到了书房,钟斐脸上还带着笑,这可很是难得了,要知道钟斐现在都是时常黑着脸的,早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了。
“行啊,这还不容易。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对谦儿耐心些,别老说他这不好,那里差的,谦儿心里对你孺慕的很。”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就这样做。对了,我今天得到消息了。”
“粮草的?”
“对,这事跟老黄头没关系,舅舅的人查到跟姜家有些关系。”
“黄将军肯定不会对粮草动手,毕竟大部分都是给他们那边送的,这对他没好处。可是姜家?他们为什么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