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乡下的夜景甚是好看,星辰点缀夜空,朦胧的月光包围整个村庄,整根村子格外地宁静。
‘嘎吱~~’,张灵婷拿着一个小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院的小铁门。她穿过一条小道,走到那个叫小明的小男孩的家。
“还真是可怜,都这么晚了还被关在外面。”张灵婷躲在正对小男孩家对面一条小道的拐角处嘀咕着。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小男孩家里还亮着橙黄色的钨丝灯光,那小男孩在这个窗户下面的墙抱膝而坐,头顶的一部分发梢被晕上了微弱的光,活像那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姑娘。
为了不让小男孩爸爸发现,张灵婷弯腰小跑到小男孩那边,做贼心虚般将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墙,轻轻推了推小男孩。
小男孩抬起头被吓得身体往一边倒,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个人,男孩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正要起身跑,被张灵婷一把拉住,将他拽下来。
“嘘,我是你隔壁邻居,我可以让你有温暖的大床睡觉,你不要出声。”张灵婷一只中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小声地说着。
这小男孩眼神很慌乱,就像是遇到校霸让交过路费般的惶恐,一点声音也不敢出,一看就是被欺负惯了的样子。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大床,你乖乖地跟着我。”张灵婷压低声音,凑近小男孩耳边。
小男孩依旧一副很惶恐的样子,但是他没反抗,半信半疑地点了头示意愿意和张灵婷走,小男孩大概觉得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张灵婷偷偷带着小男孩到自己的屋里,由于郑桂花今天晚上要守着她奶奶,就在客厅打了个床铺睡在那,张灵婷自己一个人用房间,所以她才敢带小男孩来这里。
“姐姐去给你打一盆水洗脚,这脚呀要洗干净才能上床的哦。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下”,张灵婷轻轻将小男孩按在小床旁边的一把小凳子上。
小男孩怯生生地地点了头。
张灵婷走出去后,小男孩新奇地环顾着四周,这间卧室相对于客厅来说比较现代化,虽然小了点,但整体很温馨。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声音,
“来了!”张雪灵轻轻用身体推开房门,将冒着热气的水盆搁在小男孩脚下,自己则双腿蹲下,示意她把脚伸进去。
小男孩用脚指头探了探水温,确保水温适宜后才大大方方地将双脚完全没入水中。
“怎样,水温合适吗?”
小男孩依旧只点头不说话。
“看,这就是温暖的大床,今天你就和我一起睡在这里。”张灵婷看着小男孩还是一副怕生的样子,便不再问她话了,直接转移他的注意力,用手指着男孩旁边的大床。
小男孩低头扇动着长睫毛,偷偷地往旁边的席梦思床瞟了瞟,有点不可置信般地用小手指戳了戳那垂下来的柔软的被单。
张灵婷看着小男孩的神态,不知怎的就被戳中了泪点,眼睛热了起来,鼻子也微酸起来。她很同情小男孩,其实也是在同情自己。一个是从小就遭家庭抛弃,另一个是从小在精神上遭受着家庭暴力,都是缺乏一个完整家庭的人,都是极力渴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家庭温暖庇护的人。
深夜了,院子里时不时就发出有节奏般的虫叫声。小男孩已经挨着张灵婷睡了,而张灵婷这一两天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更加无法入眠,今天白天发生的种种场景都在她脑袋里过了一遍,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和之前的不一样了。难道就因为我没按之前的打电话就引发了着一系列新鲜时间的发生吗?还出现了我在那个世界里见都没见过的人?”张灵婷将被子扯到胸前,看向身旁酣睡着的小男孩。
小男孩那如树袋熊般可爱的睡姿让张灵婷莫名地微笑起来,心情突然舒畅,抿紧了嘴想着
“既然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没法预料到将来要发生什么事情,那我就重新认真地活一遍,我要摒弃那个世界里的我,不再做袖手旁观的麻木之人,我要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温暖。在这个世界里,我要做全新的我!”张灵婷狠狠地咬着牙,眼神坚定,暗下决心。这种莫名的冲劲大概是因为张灵婷觉得此刻的小男孩应该是幸福的,而这个幸福是她给小男孩的,她自己就莫名地也幸福起来,类似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觉,而这种余香正是让她跟打了鸡血一样地重新燃起了那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心。
清晨,屋外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碰撞声叫醒了张灵婷和小男孩,张灵婷起来梳了个头,对着两眼惺忪的小男孩说道:“姐姐先去外面看看,一会儿再带你偷偷溜出去。”说完便开门走出去了。
张灵婷的卧室就是正对着前院,她远远地瞧着客厅,里面挤满了人,她妈妈正在吃饭。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决定,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自信地往客厅走。
“大舅、大舅妈,阿姨、姨夫好.....”张灵婷挨个和客厅里的长辈问好。
郑桂花见状,手抽了下,连筷子也滑落下来,这不像张灵婷。张灵婷大舅也打趣道“看来小婷来乡下就变性子了。”是,是的,性子是变了,这只是个开端,她会继续蜕变。
在外婆家吃过下午的点心后,郑桂花,张灵婷和亲戚告别。她们娘俩并排走在通往村口的黄土路上。小路两旁是浅浅的水渠,隐约还能听到清澈的水流声,天气也正好,金黄的阳光柔柔地洒在这条黄土路上,也披在了母女两的身上。
“妈,外婆病情是不是好转了,我今天早上看见她能喝粥了。”张灵婷主动发问
“是啊,不仅能喝粥了,还能走点路了,不用人搀扶都可以。”
“看来我死的那个世界的外婆还真是被我爸给气死的。”张灵婷心想着,不禁嗤笑了下。
她们就这样边走边说着,快到村口处时,前面一块粗糙的自然石块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张灵婷定睛仔细一看,是她昨天带回来的小男孩。张灵婷今天早上出去问好后回到屋里,就发现那个小男孩不见了,想着小男孩应该自己溜出去了,也就没多想,哪知在这里会遇见她。
张灵婷示意郑桂花停下,自己走到那块大石头后面,那小男孩依旧是赤脚,他低着头侧靠在石头上。这块石头看起来不大,但此刻小男孩瘦弱的身躯显得这块石头瞬间大了十几倍。
“今天早上我以为你回家了,怎么会在这里呢?”张灵婷蹲下来,显示出亲切。
小男孩抠着手指头,眼睛看了一下张灵婷又迅速地躲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郑桂花上前瞧看,“呦,这孩子怎么在这里?”
“妈,你也认识他吗?”张灵婷站起身。
“这孩子在这个村里人人都知晓,”郑桂花往小男孩靠近,小男孩却往后退了几步。“也没见过如此可怜的孩子,性格也被整得这么怕生!”
“他爸爸真的经常把他关在外面吗?”张灵婷很迟疑地问着。
“是啊,”郑桂花带着同情的语调说道,“要知道他爸爸可不是个正常的人,一发病没准哪天连这孩子都打。”
张灵婷正要开口说话,一辆出租车就开过来,横在她们面前,车窗摇下,
“您好,是尾号3174吗?”里面的司机探出脑袋问道。
“对对,师傅。”郑桂花拿出手机看了下订单,往出租车那边走去,这样开车门,“走吧小婷,我之前网上打的车已经到了。”
“嗯,”张灵婷的眼光停留在小男孩的赤裸的脚上几秒钟,无奈地叹了下,“姐姐要走了,你早点回....”,张灵婷急刹车了下,硬是把‘家’子字给停住没说出,“”早点回村,不要到村外溜达,外面比较危险。”
小男孩抬起头,憋着嘴,望着张灵婷。张灵婷对他笑了笑便转身也走向出租车那边。
霎时,小男孩立马焦躁了起来,追上去,拉住张灵婷的中指,抽动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带着哭腔哀求道:“姐姐,带我走。”
张灵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吓到,微弯着身,两只手捂着小男孩的小手,眼底尽是同情:“这.....”她做不了主似地看向郑桂花,将小男孩带到郑桂花面前。
“妈,你看...你看能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张灵婷吞吞吐吐地问着。
小男孩噙着泪的眼睛也望向眼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郑桂花,和她的眼睛对接上。郑桂花看着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又看了下自己女儿张灵婷恳求的目光,打开了车门,
“好,走吧,上车!”郑桂花干净利落地说着。
张灵婷没想到郑桂花会这么快就答应,小男孩也很意外,他们俩瞬间如释重负地相看了下。
他们上个坐上了车,郑桂花做副坐,张灵婷和小男孩坐后排。汽车很稳地行使在宽广的沥青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