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护工看了一下他,递给他手里蘸湿的毛巾,很习惯地退了出去。
他将椅子挪到床头,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双眼尽是饱含柔情。脸擦完后,就扶起女人的手擦拭,手掌、手指、指甲盖一一擦过,动作很温柔极为娴熟,想来是经常做这事。擦完后,起身往厕所里洗了毛巾,甩干了手就又往病床旁边坐,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带着点犹豫的表情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墙上的时钟从7点15走到7点30,而他依旧依旧维持原样,看得让人莫名感伤。
早上6点,整个城市都开始繁忙起来,活力四射。
清风小区内,林宇鸿的爸爸正在自己卧室里的镜子前整理衬衫,而林宇鸿则是穿着校服刚从厕所洗漱完。往客厅里走的时候,他似有所想地往望了一下客厅餐桌。见餐桌上空空如也,他眼里便没有了光一样,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的卧室是在他爸爸的后面,每次进自己的卧室的时候都要经过他爸爸的卧室。这次见他爸爸卧室房门开着,便低头挨着另一面墙壁走。他爸爸眼睛恰好瞄到他,便用客套的语气说道:“我早上出去买了些豆浆和包子,放在厨房了。”
“....哦....好的。”林宇鸿没看向他爸爸,答完后就去卧室提了书包往客厅走。
他将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后,往厨房那边走去。厨台上放置着用白色塑料袋包着的四个包子和两杯豆浆。他解开塑料袋,用一个瓷盘子盛放包子,拿了一双筷子犹豫后就又拿了一双。
拿完之后就端着包子和两杯豆浆往客厅餐桌放。
吃之前他瞟着客厅拐角口处,听到拐角里关门的声音后便立马做贼心虚般地坐好椅子,慌张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拐角处,他的爸爸身穿西装、提着公文包走出来。他望了眼餐桌那边,微微呼了一口气,随即便往餐桌那边走去。
餐桌两旁各有两个位置,林宇鸿坐在左边靠外的椅子山。他爸爸提着公文包,看了眼林宇鸿,思忖了下,眉头皱了下,似乎是放不下什么一样,片刻之后便将公文包放在林宇鸿对面的椅子上,而自己则绕过这张椅子,和林宇鸿错开着坐。
这种情景他已经体会很多次了,只是他始终没法习惯这样子,每一次这样子,他的心都会如刀割般疼痛着。他只能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地啃着包子。而他的爸爸随即也伸手往中间的盘子上拿了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也啃了起来。
一束晨光从餐桌边上的玻璃窗不偏不倚地照在餐桌中间,父子俩就在被这束阳光分隔开的餐桌伤各自吃着自己的包子,这一刻,客厅里所有的东西仿佛都是异常地冰冷、毫无生气。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亲人,硬生生地过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他和他爸爸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这层冰,冻了他好几年,而他依旧自卑地用自己的体温捂着它,因为这层冰因他而结起,他无时无刻不希望有朝一日,这层并能被融化掉。而他不知道这一天还能不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