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爸想开了,真的会带我去玩,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了,这次回来我爸没打我都算万幸了,哎!
他说去茂县,在阿坝州,可我根本就没听过,只知道从老家遂宁坐动车去到成都,然后从成都的汽车站有直达茂县的车,路途很无聊,看那车就感觉是放大版的面包车,好破烂,都不是大巴车。当车子离成都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因为我睡不着,全程都在看这是哪里,中间经过的地方我只认识个汶川...经过了4个多小时的车程,我都要坐吐了,因为是烂路,都不平,车速又很快,抖来抖去的,烦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先带我买了生活必需品,洗漱用的东西啥的,我就感觉挺奇怪的,然后带我去吃了饭。又打电话叫了人下来接我们,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感觉才是煎熬。开了接近2个多小时,刚开始还好,起码路是平的,可到后面的时候,路开始烂了,也开始弯了,那种U型弯的路让我感到恐惧,我之前去过盘山公路,都把我吓得不轻。而这个开车的人应该也是个老司机,这种斜度,这种弯度,还一直保持在40km/h的速度,说实话我真的不敢说话,看着那细细的围栏心里慌得不行,万一不小心方向盘打过了,车子直接就飞出去了,这玩意哪拦得住啊。
过了20多分钟,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终于没了,但迎来了一个让我窒息的感觉,没错就是缺氧!我爸这时才解释到,现在是海拔是3770米,你第一次来,有可能会感到缺氧,头晕不舒服,反胃都是正常现象,都说了叫你少吃点。我就是一阵无语,鬼知道来这么高的地方,我现在头超级晕,而且有些反胃。开始我还能忍忍,可时间过了会,我实在不行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吐了,好难受,感觉胃酸都能吐出来。这时才发现我爸已经不见了,打电话竟然没信号??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很壮实的男人,我艰难的抬头看了看,是刚刚下来接我们上去的那个,还没等我开口就对我说道:“我叫李飞,你叫我飞哥就行,你爸说,这几天就让我来照顾你,他有事要去杭州处理事情,现在也吐了,是不是感觉好了些,过来,喝瓶这个口服液,会好很多。”我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只有跟着他走,来到一个活动板房里面,很简陋的设施,几个那种上下铺的床,一张桌子,基本就没啥了,说实话我真不能接受这种情况,但我现在更像为了活命,不得不呆这里。
喝了他给我的口服液,确实有些好转,但头还是超级疼,而且让我很奇怪的就是,来的时候我穿的是短裤短袖,并且温度也不低啊,为啥我现在盖了被子都冷的不行,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了,但隐约听到飞哥在和谁打电话,说:“你娃高原反应好像挺严重的,好像还有点发烧,看今晚能不能撑过,要不你明天来把他带回去?这里条件这么差,你又带来一个少爷,这让我咋搞啊?”这时才知道是在和我爸打电话,可我意念已经坚持不住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几点醒的,只知道头还有些疼,这时我向飞哥借了几张厚衣服,穿个雨鞋就出去了。接下来的一幕可把我惊到了,这分明一个工地,一个修在3700多米海拔的工地,刚踏出去,就是一股寒流迎面袭来,四周都是雪,屋檐上也是雪,我想着这不是才春天吗,夏天还没到呢。还在打隧道,看样子应该是在修公路,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都看不清外面是什么,只记得车窗外有水,现在才知道是雪!
才知道被我爸骗了后,说实话我很是气愤,可现实一次又一次把我打败,我以不吃饭为借口,威胁飞哥和我爸把我送下去,但他们似乎早就达成共识了,根本不理我!然后这里做饭用的水都是用抽水机放在河里抽的,肯定是不干净的,再加上要想喝水,还要我自己提个桶去跑到这个河水的源头接...我真是裂开了,我不吃饭也许可以,但不能不喝水啊,没办法,穿着雨鞋爬山去了。找了半小时才找到源头,都跑到那个半山腰了,隧道的顶部了。这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有把桶放倒才能接到水,这个桶根本就接不满,接满了也提不下去,我真是醉了,本来力气就不行,刚开始满桶水还能提一下,走着走着就撒的差不多了了,回来后只有一半了...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寒冷,饥饿,恐惧,无聊加痛苦,我真的感觉我要疯了,因为我这上面甚至附近都没有信号塔,手机没信号,就没有网,这玩意就成了一块砖;又因为没有厕所,我肚子痛真不知道该去哪,只能放下脸皮跑了好远,找到个树林解决;可我发现这山上又有牦牛,我都不敢动,我真的好怕它们突然跑过来踢我一脚。这山上真的什么也没有,我每天晚上睡不着,白天又不知道干嘛,甚至我好几次都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感觉让我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好几次我都自残。特别是当每次躺倒床上,灯关了后,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我承认我是真的怕了,没有亲人,没有人可以聊天说话,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我哭了!还记得我上一次流眼泪是被最信任的人冤枉,我感觉委屈至极,真的感觉就是自己临死前的眼泪。我听朋友说,真正发自内心的开心流出来的眼泪是甜的,相反则是苦的涩的。我顺势用手指沾了一点眼泪,含在嘴里,很涩很涩,很难受,跟我此刻难受的心情相匹配,得出个结论:朋友没有骗我!
这样痛苦且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的日子,持续了10几天,我早已感觉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了,感觉任由我的小脾气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个奇迹了!到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时,才知道我爸那样狠心是为了我好,为了改掉我的少爷病,他是考虑了多久,冒了多大的风险,他天天都在打听我的消息,他也经常彻夜不眠,才下定决心对我撒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这算是我真正走到社会上的最后一道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