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画过这样一幅画:落花。紫荆树下,漫天飘飞的落花,轻轻盈盈坠落下来。一个女孩站在树下,孤独、落莫。她的身影纤柔、轮廓优美。花瓣缀落在她的头发上、缀落在地面上……
在那篮球场旁的道路边,有一棵高大的紫荆树,每到冬天便开满一树紫红色紫荆花,微风吹过,落花飘飞。我喜欢在树下流连,被那浪漫的景致感动着,偶尔灵感涌现,便会把脑中形成的美丽画面画下来。那一幅落花图中的女孩便是笔下自我的写照,我把心里的愿望寄托在画里,我是那么的渴望被爱的幸福与温暖……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四点多过后,在公司办公室里,一天的事务都处理完。老板允许大家提早下班,于是大伙儿陆续离开了公司。我从公司里出来,走过街头,漫步在回家的小路上。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碧蓝的天空里飘着泛着红光的云霞,西沉的太阳在山顶上渐渐散去它耀眼的光,过不了多久便会变成一个红彤彤的鸭蛋黄。我走在山坡小路上,左边是夕阳美景,右边是宽阔的青菜地。虽然是草木开始调零的秋季,然而菜地里却是一片深深的绿,充满无限的生机,那是勤劳人民的劳动成果。瞧!介菜长得碧绿而肥大,包心菜像一朵朵绿色大花,荷兰豆藤上垂着长长扁扁的绿豆,青青的藤叶间还开着紫白色的小花。生菜、油麦菜、菜心,青青绿绿黄黄,像一块块深深浅浅的绿色调料。
走过山坡小路,走过居民巷子,来到篮球场边那棵落花飘飞的紫荆树下。我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望着一树的姹紫嫣红。大部分树叶已经坠落,只镶嵌着丁丁零零青黄色叶子,一簇簇紫红相间的花瓣灿烂的盛开在枝头。风吹过,花瓣洋洋洒洒脱飘荡下来,在空中飞舞摇曳……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如诗!如画!如歌!
“风轻轻,花轻轻,摇曳飞舞秋月里。
落花遍地是秋天的美丽,谁都会疼惜。
也许是一种相知,也许是一场季节的游戏!”(摘自歌曲《落花》)
我走到树下,捡起几片完好的花瓣,拿在手里。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这是张四方的石桌,桌边还有四张石凳。
这时,从我刚才走过的那条路上,一个青年的男子正缓缓走来。他没有沿着马路一直走,而是朝着我的方向来。他中等身材,约一米七高,眉毛黑而长,目光炯炯,眉宇开阔豁达。他的脸被夕阳的光辉映得光彩动人。他的样子,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他朝我灿烂的一笑。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个陌生的男人对我笑?难道他认识我吗?或者说,他朝着石桌走过来是想来这里坐坐,看见有人便礼貌的露出他的笑容?我疑惑不解时,他走了过来。
“嗨!”他还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并在我的对面石凳上坐了下来,微笑的看着我。
我对他还以微笑。我想既使不相识,表示一下友好也无妨吧。况且,这位男士看上去相貌堂堂、神气轩昂,他的态度也亲切友好。
“冒昧打扰你了。”他说,神情变得颇为紧张。
“哦,没有。”我低声说。
他移开目光,望向那棵紫荆树。我想,也许对他而言,那树、那花也同样的具有吸引力吧!
果然,他赞叹说,“紫荆花真美!”他静静的观赏了片刻,回过头来对着我说,“你是专门来这里看落花的吗?”
“不是的,我经过这里,来这里看一看。”我说。
“哦,其实我在大街上已经看见你了。”他说。
他的话让我感到意外,我困惑的望着他。他窘迫的用道歉式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从刚才在大街上看见你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他的话让我惊讶,他的坦白直言也让我惊异,我睁大着眼睛望着他。
他迎视着我的目光,沉凝片刻,用温柔的语调说,“还记得上个周六的夜晚吗?在电影院门口,我们曾经遇见过。”
我在记忆里搜索着……上个周末、电影剧院的门口,我在等夏玲,我似乎没有碰到什么人。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好熟悉……哦,难道是那个人,在售票窗口前站着的男人?对我微笑的男人?现在我们又见面了,他还来到我的面前,坐在我的对面,大胆的和我攀谈起来……
“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他说,“那晚,我是去售票窗口退票的,因为临时有事不能去看那场电影。电影开始了,我没有退到票。正想回去,却看到一个女子安静孤单的站在不远处。她的样子和神情吸引了我的注意,她跟我认识的那些女孩子是多么的不同!她文静、素雅、平和,脸上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这种忧伤像一种善良的情感。望着她时,我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直到她发现了我。我对她微笑,她凝神看了看我就望向别处去了。我望着她,我的心情很激动,我从未有过这种激动的感觉。我仔细的想为什么会这样,我明白了,因为我遇上了我所心怡和欣赏的女子,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憧憬却没有出现过的女子。我呆呆站在那里好久好久,我希望认识你,我想走到你的面前,可是又觉得太唐突太冒昧。我很烦恼,只能偷偷的望着你。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女孩子来到你面前,我想你要等的人来了,你马上就要进去里面了,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退到票,我可以跟在你们后面进去,找适当的机会认识你。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个女孩子走进电影院里面了,你却一个人落莫的离开了。”
“我偷偷跟在你的背后,我猜你一定是回家吧!我觉得只要跟着你就能知道你住在哪里了。以后我可以找许多办法来认识你,但如果我让你在我视线里消失了,我一定会后悔。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你的后面,你并没有发觉后面有人跟着你,直到那段黑暗的路上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我的脚不小心踢到一个饮料罐,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我急忙闪到黑暗处。响声惊动了你,你转过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迅速的躲藏起来,闪到旁边的黑暗处,我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你面前,那会是多么糟糕的事情!你当然什么也没发现,却被惊吓了,片刻后跑走了。哦,请你原谅我的唐突和鲁莽!”
一段长长的叙述,叙述里含着婉转的表白。我默默的听着,没有要责怪他唐突和鲁莽的意思。因为,他的声音、他的语调是真诚的,他的态度是诚恳的。
他继续说,“在那片黑暗里,在那样的气氛下,我是绝不可能走出来与你认识的。如果我走出来认识你,那会是多么滑稽和荒谬的事情!可是让你在我的面前跑掉,我又后悔不已。多么复杂而矛盾的心情!那晚,你像流星般在我的世界里划过,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深感遗憾!遗憾之余,我多么期盼在这个小县城里再遇见你。幸运的是,刚才在大街上,我又望见你了。你在我的眼前走过,这一回我下定决心,决不会让你走出我的视线,我要走进你的世界。于是,我跟着你,刚开始你走得很快。街头的服装店、化妆品店都没有留住你的目光,你匆匆而过,直到走上山坡地,你的脚步才慢下来。哦,一定是夕阳的美景抓住了你的视线吧!我也慢下了脚步,一边跟着你,一边欣赏天边的晚霞。我发现,在那美丽的大自然里,似乎就隐藏着你的气质:平静、祥和、朴素、自然……”
我听着他的叙述或者说是表白,脸不知不觉的发热了,我害羞的垂下头,不敢看他那凝望着我的充满着情感的眼眸。他的话更让我的心‘砰砰’乱跳,心潮起伏。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却英俊洒脱的男人,我缄默不语。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问,语气是肃穆而真挚的。
一见钟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见钟情的美丽爱情,但我却不相信那样的感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相信我能抓得住那样一段感情。我觉得一见钟情是短暂易逝的,是‘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的短暂爱情。我这样想着时,脱口而出,“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听起来似乎是个不可靠的东西。”我说这话时,语气颇为冷漠,还有点嘲讽的意味。
“那么……”
“对不起。”我打断了他的话,并站了起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跟一个我不相识的男人讨论‘一见钟情’。他的意思越来越明朗了,我有种不安全的感觉,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向我袒露心迹的陌生男人。我说,“先生,我得回家了,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了那里。
“喂……”他在我后面呼唤着,而我下定决心要走了,一直往前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在我那空白的情感里掀起了波澜。我崇尚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也时常会幻想自己像小说故事般邂逅一段美丽的爱情。然而,我生来悲苦,生活中充满了忧愁和烦恼,如果真有美丽的、激动人心的爱情突然来到我的世界,我会深感畏惧。我觉得,与其短暂的拥有爱情,然后留下失望与悲伤,倒不如守着自己那颗平凡平静的心,一个人欣赏落花的美……
花开了,红艳艳,开遍树梢一枝枝,
花落了,轻飘飘,飘落满地一片片。
翩翩落花飞,零零落花情。
那是秋天的诗句?还是季节的游戏?
随季花开自然红,随意缘来会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