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行嘞、行嘞、您内,我又不是被流放了,甭嘱咐了”施憧珧现在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拎着二十四寸行李箱,背着一个骚粉书包,周身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就任谁想破了天也看不出这人要去国外留学了。
“诶!施……施~施同学,要过来给行李称重了”外语系班长易青青正在热情高涨的组织着。
“呦,诗诗~诗诗什么呀诗诗,大班长不能因为我们憧珧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就这么叫我们啊”。岳启明把手搭在施憧珧肩上,这是施憧珧的舍友,一个天天嘴贱胆儿怯还爱撩拨的主。
“哦!原来叫憧珧啊!感觉好美的名字啊。”
“是不是很古风?”
“诶,诶,你看看,我刚刚就说,这腿长、这身高、转过来也绝对好看啊!”
“谁说理工没帅哥的!这也忒不长眼啊~”一帮外语系小姑娘刚刚还再为第一次到北京T3国际机场第一次要出国而兴奋地这儿拍那儿拍的,转眼就被骚粉背包炫酷吊炸天的施同学迷住了。
今天是施憧珧他们开学的日子,也是参加2+2这个项目的第二阶段,要出国的日子,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上这个大学开始国内两年国外两年,虽然施同学是理工科自动化专业的,但是依然有小部分名额可以参加这个项目。
施憧珧看了看手里的seven7航班机票和其他同学父母来送孩子的身影,尤其是一人两三个二十八寸行李箱。内心真是外焦里嫩、酸涩无比。至于刚刚死党宋程打的那个电话虽然他嘴上嫌弃,但估计是他现在最大的安慰了。要去俄罗斯留学了,还不是东欧那边的莫斯科、圣彼得堡那样的大城市。我们诗诗同学要去的是“托村”这是俄罗斯新西伯利亚的一个城市然条件是落后,据说非常适合“安静”的读书,这里有托木斯克大学城,托木斯克国立大学、托木斯克理工大学、托木斯克医科大学……俄罗斯排名第四的国立大学更是这里的骄傲,已经有170年的历史了……岳启明同学已经滔滔不绝灌输俩小时了。
施憧珧对他的留学之路也是仅仅知道这些了,和家里闹翻了后,就连行李需要带什么都没有心情去管了。留学群里从不冒泡,不知道该做什么,心情麻木,连着大脑都木了就这么颓着,要不是孔子学院刘老师实在是太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地催催催,估计连机票都得到了火烧着房才买。
“诶,同学你好,我叫李轩,我装备的,想熟悉熟悉同学,毕竟到了国外多个朋友多个照应嘛!你是理工还是国立的?诶……”施憧珧老早就瞅见这匹撒欢的野马了,这大半圈都问遍了,还估计了多久才轮到他。诶,躲不过躲不过。虽然心情不好,但是这种友好的搭讪还是要表示的。
“施憧珧,想问哪几个字儿就看护照吧,我计算机的。”虽然施憧珧现在语气已经尽力美好了。但是明白点事儿的人应该就懂:离我远点、老子不爽!但是我们李同学是谁啊,装备交际一朵花,锲而不舍追到家!“哦哦,施同学啊,你不怎么在群里冒泡啊,都没见你说过话,你家是哪的啊,行李看你带的这也不够啊。”
“哦,不就是念书吗,自己过去就行了,别的到那再买吧。”
“买?也行,这不是贵了点吗?能带就尽量带过去,省钱省事儿。”
“贵?恩~什么行情啊?”听到钱的事施憧珧就没法儿淡定了,和家里闹翻后,钱就成了个难题,勤工俭学的也不是没有再不济还有贫困生申请,但是施同学一是证件不齐而是拉不下那个脸。是个挣钱都得找个体面的地儿的孩儿,暑假在一个高级西餐厅打着工还托同学找着一份家教工作,这才有钱买机票和稍微打点一下。“日用品得贵一倍吧,不想总吃大列巴的话到那儿得自己做饭,电器都是中国产的贵一倍还多。衣服就平常样子的都贵死,而且冷的时候多厚衣服且得备着呢!”李轩一看这是位需要受到他炽热小太阳关照的懵懂小花朵啊!得,来劲了,摆出一副你快来问我啊,我是宇宙第一小灵通……
施憧珧心里比起未知的忐忑和好奇更多的是焦躁了,受家里影响,他一直是一个有打有算的人,喜欢计划的人,前途未卜、船到桥头自然直、从来不属于他的字典。在富裕的时间内游刃有余的完成计划是他的常态。但是平常最不用担心的钱源断了,他既不能放弃学业去打工也不能向父母低头认错。因为这不是一个可以妥协的错误,他喜欢男人,他以为他父母在这时候是和别人有区别的,但是,他错了。但,这不是个能改的事儿,只能先熬着。
施憧珧低下头遮了遮微红的眼圈,转头问岳启凡“凡子,在那边有勤工俭学的事儿吗?”
“恩?”岳启凡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个我倒是没打听过,一般都靠父母的钱活着,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挺不错啊。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的。”施憧珧暑假和家里闹翻的,岳启凡和他也是这两天刚见面,不知道施大爷已经两袖空空,兜比脸干净了,毕竟施憧珧以前一身牌子,夜宵基本也天天请。
施憧珧笑了一下,也没有解释太多,说了声“嗯”就算是谢过了。操,发愁啊,真是前边只能看到操蛋啊!施憧珧使劲搓了搓脸,站起身来,离安检还有半个小时呢,他准备去厕所洗个脸,顺便联系一下死党宋程,把借钱的数额提提。发了信息后施憧珧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机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自己只有糟糕的心情,这会儿不知道这会儿该干些什么,既没有要回家的温暖和快乐,也没有要去国外到未知地方的期待和新奇。总之,难受想哭,委屈想哭,害怕想哭。
关键问题是他不知道他可以坚持多久,如果回头是什么样的他想不到,一直不回头是什么样的他不敢想。就那种没人陪着,没人真的能给你安慰,你只能一遍一遍开解自己,硬着头皮硬着嘴,指甲刮挠着头皮生疼。
“集合!集合!要去安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