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玫?”知绿连个“姐姐”也不带着,就那么大赤赤地呼着紫玫的名儿,从鼻孔里哼出气来,似有些不屑的样子,“紫玫,以后可能就是姨娘了,大少爷大婚前可是她教导的人事,恐怕不久就会是姨娘了。”
知青有些错愕,一把拉住知绿的手,急问着:“这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知蓝一把将她的手拉开,让知绿整理着皱了的衣袖子,“哪里还有假,这可是阖府上下都晓得的事,就是你不知道,你要是再往大少爷面前凑凑,恐怕是没得你的好。”
“哟,你管她做什么,她如今是大少夫人面前的红人,我们哪里能跟着她比。”知绿压低着声音,可那个声音,尖利得很。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在知青的脸上,想不出平日里亲如姐妹的两个人竟是这么说话,让她一时还真是五味杂陈的,也不知道说些个什么,愣愣地待在那里,有些茫然了。
她们几个那是什么?
全是方二夫人拨过来的,是过来侍候着大少爷的,她有幸得大少夫人高看一眼,才做了大少夫人的大丫环,份例什么的都提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了,如今到这个院子的来意,让知蓝给直接地说出来,忽然有种对不起大少夫人的感觉。
她们早已经卖身给方府,方二夫人手里拽着她们几个的卖身契,紫玫姐姐大抵也是一样的,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儿,可是为什么是紫玫姐姐成了那个人,成了大少爷的人?
她琢磨不透,又不敢跑去大少夫人的面前提起,一时间,她有些进退两难,不说,就是瞒着大少夫人,那是不忠,说了,又让大少夫人心里隔应。
“知橙,还不进来,站在外面作甚,真是个一天不干活浑身不舒服的。”知绿见她沉默不语,回头一看知橙刚起来,身上还沾着点灰尘,直接地把难听的话给丢过去。
知橙一贯是个不太说话的,听着知绿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站在门边,把身上的灰尘给撞得干干净净的,才走进屋子里,洗把手,洗把脸,就躺通铺的最外侧,自顾自地睡去。
知青也跟着睡了,这一晚,她睡得很沉。
那边屋子里,秋娘已经是昏昏欲睡,见着紫玫进来,也没打算着提起精神,懒懒地躺在床里,也不想动一下,话还跟知青说的一样,“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别说了吧,我困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直以为紫玫是识趣的,没曾想,紫玫竟是跪在她的床前,不肯起来了。
她心里不快,也没有叫着紫玫起来,就任由着她跪着。
“少、少夫人,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紫玫见着床里的人,微闭着眼睛,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贝齿咬着唇瓣,眼泪如泉涌般,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抚着她自己的腹部,“奴婢肚子里已经有了大少爷的骨肉……”
那个话,当头一棒般,震得秋娘有些失神,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懒懒地躺在床里,不发一言,好像根本没有把紫玫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又好像是听不太懂的样子,让紫玫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仿佛都打在棉花团上,没有一丁点回应,甚至连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二夫人说夫人还没嫡子,要给奴婢一碗药,让奴婢把腹中的孩儿给弄没了,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她双膝跪在那里,现在也顾不得自己有了身子,屈着膝盖爬到床前,两手攀着床沿,满眼希冀地看着床里的人,“大少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求着有名分,只求着腹中的孩儿没事,到时大少夫人怎么处置奴婢,就是要奴婢去死,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呵呵……”陈秋娘听着这个声泪俱下的话,忍不住要笑,还真就是忍不住,一点儿也忍不住,她微微地起身坐起,靠在床前,看着哭得梨花带杏雨的紫玫,也许是一开始印象就不太好,导致着她对紫玫始终不能像对待着知青一样,凡事儿都信任着,“紫玫的卖身契可是在母亲那里?”
她不紧不慢地问,看她一眼后,又微闭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一样。
这样子,与紫玫所想的相去甚远,心里有些不安,可一想起肚子,她的肚子就快要遮不住了,却是照实回答的,“在二夫人那里。”
秋娘对这个很是满意,卖身契在方二夫人那里,怎么着也得把人送去方二夫人那边的吧,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怎么也不好处理这种事,得看方二夫人的意思,自作主张那是不好的。
“我还真是作不得主,母亲那里也不好交待,紫玫还不如去母亲那里吧,我乏了,想睡觉了,这里地上冷,紫玫还是快快起来,要是让你的身子骨落下个什么,我可是担待不起的。”她说的好听,心里已经对那个方二夫人反感极了,她派给照顾方慎的人据说是怀了方慎的骨肉,怎么着也得让方二夫人听听是不是?
她就是个小媳妇,这么大的事儿,虽说她还没有身孕,这个丫头就先有了身孕,就是打她的脸,可谁让她是个小媳妇儿,这不是心里再气,人家那怀着还是方慎的孩子,总得做出个大度的样子,让方二夫人去烦吧。
别看她够大度,心里头可并没有几分真性的,上次也听着方慎说起过,当然,她得问了方慎才晓得,别看着人家是小孩子心性的,就把什么事都往着他身上弄。
“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二夫人那里已经弄了药,让奴婢给喝下,奴婢是死命地才逃回来,就指着大少夫人救命的,大少夫人你菩萨心肠,快救救奴婢,奴婢愿意为你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