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魂睁开眼。
再醒时已然躺在床铺上,四周打量,有些老旧的土房,他被置于炕上。幸魂急忙撑起手坐起来,其后这一动作带来的肌肉撕裂感顿时充斥了他的大脑,昨晚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父亲被贼人所伤,可能已经....幸魂一想到此便头痛不止,那晚之后他记得他追了出来,他似乎还能感受到昨晚那股想要撕裂一切的力量,但想到现如今难以活动的身体,不禁有些困惑和心悸。
突然幸魂听到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的神经再次绷紧了,急忙寻找他昨晚带出来的幸公和吴山的两把刀剑,定眼一眼,那两把刀剑正别在他的腰带上放置在床头的木凳子前,他忍着手臂以及腿部上传来的肌肉痛感,拿过幸公的那把剑,便塞在了被子里。
“咯吱”这时候门被推开了,“醒了,小娃娃。”
入眼的是一位微微佝偻着背,白发披肩,胡须颇长的老者,他穿着朴素还打着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拄着一支杨树枝条做成的拐杖,眉目慈祥,如若换上一身白衣,再负一把剑,简直可以算作仙风道骨,幸魂这样想。
“是您救了小生吗”幸魂略一拱手,“还要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幸魂稍稍放松,但仍然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放下手悄然伸进被窝抓住那把剑。
“呵呵。小娃娃不用这么害怕老头子我,要想杀你何必救你回来,”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显然看穿了幸魂的小伎俩,“再况且你又不是个女娃娃,有什么好怕的?”
“嘿..嘿嘿,老人家说笑了。”幸魂略感尴尬地看向一旁放置的昨晚换下的已然破损不堪,但仍然可以辨认出来的女性服饰。
老者拄着拐杖缓步前进,走到幸魂窗前的那一方桌前,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竹篮,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了好几个大白馒头和一碟咸菜,,拿出倒扣在桌上的茶碗,从桌上的陶壶中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他拿起了个馒头就着白水咬了一口,看向幸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
幸魂想了想,无奈消耗的体能太大,以至于他甚至都可以闻到那白馒头所传来的淀粉甜味。他强忍着身体的虚脱和肌肉带来的痛楚,爬到了桌边坐下,二话没说抄起个馒头大嚼了起来。老者看着幸魂风卷残云的样子,不禁语塞,赶忙又倒了碗白水递了过去,言道,“喝点水,别噎着了。”
“嗝~”幸魂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平白无奇的馒头是这么的香甜,那淀粉的味道是如此简单朴素而美好。
“你就不怕我下了毒,这样子吃。”老者轻言。
幸魂瞬间僵硬,随后立即恢复,想起了刚才藏刀的窘迫,向着老者一抱拳,道谢道,“小生多谢老人家相救之情,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老人家见谅。”
“罢了罢了。”老者摆摆手,“老朽只是山中一野人,昨晚归来正巧见你这娃娃倒在树底下,就给你带了回来。”
“看你这浑身透支之感,左手骨也断裂了,怕是昨夜山中遇到野兽?”老者再言。
幸魂抬起左手看了看已经被老者用纱布缠着微微固定的左手,脑子里又浮现了昨晚的情形,他摇了摇头,抬起眼看向老者,“昨晚一贼人虏去村中姑娘,我追至这里力竭而倒,不知老人家有没有看见那人。”
老者摇了摇头。
“此番救命之恩,小生记下,他日必定来报。”幸魂听到没有贼人的消息,略有失落,想到因为晕厥已经耽误了很久,赶忙起身就欲离开。但猛然起身随之带来的肌肉痛苦让他几乎没法迈出下一步。
老者见状,赶忙扶住幸魂,劝到,“就你现在这身体,还想去追什么贼人啊,鸡你都逮不住还贼人,先在我这把身体休息好了。”说完老者便把幸魂扶到炕上,转身就欲离去。
幸魂全身无力,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在老者离开屋子关上房门之前,幸魂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老人家!这是在什么地界?”
“泉野山脉,青州最西北。”老者停下出门的脚步,应道。
泉野山脉?幸魂躺在床上,摸着被窝里已经温热的剑柄,将剑拿出来放在原来的地方,他脑海里努力回想,自从之前那一刻如同惊雷劈打在他的识海里,他的记忆已然是和原本的幸家公子十几年的记忆所贯通,他开始搜寻关于地域的思绪。
泉野山脉,青州。江州。
光阳县位于江州最南,与青州西北接壤,之间便隔着这泉野山脉,昨日的安湖村跨过桥那片仿佛无休止的丛林连着的那依稀可见的山脉便是这泉野山脉。可若在是在这青州境内的泉野山脉,怎么说也得和安湖村隔着个几十里的路程,难道昨晚自己就是这样硬生生的跑过来的?幸魂感到极其诧异,回想昨晚自己那疯魔的状态,依然无法整理出什么头绪。
幸魂甩了甩脑袋先把那杂乱的事搁置在一旁,得赶快让身体恢复些许,离开这里,不然那黑影恐怕再也难以找寻,一想到父亲,想到生死未卜的灵儿小姐,以及之前被掠去的少女,幸魂怒火中烧,反观其眼瞳,又有眼瞳扩散颜色转向猩红的趋势,只不过这一切幸魂自己并不知晓。
就在心思紊乱和肌肉酸痛的双重压迫下,幸魂的精神疲惫,终于沉沉睡去。
......
......
“这是....”幸魂震惊。
幸魂片刻就意识到自己处在梦境里,但还是无法抑制住幸魂的震惊,因为在这梦里,他又回到了,那片最初他来到的那片只有无天无地白色的虚无地域,甚至称它为虚无地狱都不为过。
“呼...”幸魂深深地吐了口气,很快便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毕竟已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望了望无法辨别方位的四周,旋即闭上了眼,随意地迈开了步伐。
那似乎有些熟悉的,犹如水滴滴落在湖中的脚步声,再次盘桓流转在这片虚空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