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完全黑暗的室内，物理看不到其他三人，仅能靠四周的微弱呼吸声辨别位置。
“我觉得不错。”黑暗中传来查尔斯的声音。
“月黑风高，不如我们……”
还未等埃德说完，一束火光突然在桌子上亮起，将每个人的脸照得苍白。
“有点氛围了。”浩司点点头。
“我说，不就讲个都市传说吗？拉什么窗帘啊！还点蜡烛！话说这蜡烛是从哪里来的？这里可是科技前沿的‘科学界限’，谁会特意准备蜡烛来照明！谁买的蜡烛？准备做什么？滴蜡吗？”物理的吐槽之魂熊熊燃起，实在是现场槽点太多。
“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香薰蜡烛。”查尔斯做出了回答。
额……好吧，像我这种穷逼是无法理解你这样有钱人的生活方式的。话说这蜡烛的确造型美观而且香味不错呦。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浩司出言阻止两人扯远的谈话，然后双手手指交叉置于额前，摆出了一副相当严肃的姿态。
咕咚。
另外三人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听过‘无法抵达四楼’的传说吗？据说‘科学界限’存在一栋公寓，那里的四楼是无法抵达的。”
“那栋楼只有三层对吧。”埃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想法。
要是只有三层，那还能成为都市传说？你说话的时候动过脑子吗？物理不屑地瞟了埃德一眼。
“虽然‘科学界限’高层建筑很少，但为了更有效地利用空间，低层建筑也几乎看不见。”查尔斯开始理性地分析这个想法。
“当然不是。据说那也是一栋六层的学生公寓，但是从外面能够看到的四楼却永远无法抵达。电梯四楼的按钮即使按了也不会亮起。于是有人想到走楼梯从三楼往上爬，但是明明在记忆中只爬了一层却来到了五楼，要是往下爬则会回到三楼，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任何人抵达四楼。这就是都市传说‘无法抵达四楼’。”
这都市传说听起来不太像是真的呢。毕竟实在是太魔幻了。物理快速地思索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还有什么，继续说。”
“接下来的是‘染血的医生’，据说A区的医院里，偶尔会出现一个衣服被撕裂满身鲜血的医生，明明出血量超大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根本没有受伤。”
“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吧。”物理觉得这不就是个披件血衣的医生嘛，做个手术衣服上沾点血不是很正常，至于衣服撕裂，那绝对是对方想要吓唬人。
妈的，一说到医院，身上本来已经淡下去的瘙痒感又起来了。
“下一个。”
“你们知道‘万象模拟’吗？传说‘科学界限’存在一个数据演算程序，在虚拟世界中建立一个‘科学界限’的宏观模型，通过大数据的分析将每一个人的行动和思考模式都列入其中，然后推演发展趋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预见未来。”
“这有什么依据吗？”查尔斯觉得这好像不太可信。
“因为量子网络，不是出现了全新的量子电脑吗？就是超级计算机，通过构建一个地球大气演化的数学模型，连未来一个月里全球的气候都能够准确预测。所以才有了这个都市传说的说法。”浩司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等等，物理突然想起了自己享受的全新观影体验，那种凭借大量数据将过去完全重现的技术手段，是否有可能模拟未来？应该不行吧。毕竟重现过去和模拟未来难易度不是一个级别。
“预见未来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里面有太多的不可预测因素，就比如每天的外来人员。这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编这个的人也不动动脑子。还有更扯点吗？”
连续三个都没有中标，物理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想多了。
“你想听最扯的。满足你。据说‘科学界限’存在人类以外的生命。”
“这算什么？外星人吗？”埃德一脸懵逼。
“我怎么知道。”
妈蛋！你敢信！最扯的居然是真的！数据意识体啊！
话说五条都市传说居然中了两条，况且最扯的都是真的，那另外三条就值得斟酌了。难道“都市传说都是真的”是真的吗？还是说自己活在小说里？
物理强忍着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内。
“有时间看这些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好好学习。”
“哪里无聊啦，论坛上好多有意思的东西都是真的好吧。就像前几天论坛里有人拍到了天降正义，结果第二天我们附近的超市就被毁掉了！虽然官方消息称是送外卖的无人机失控坠落，但我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浩司吹了口气将蜡烛熄灭，不满地反驳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天降正义砸在了我的脸上。还有无人机坠落是个什么鬼！罗伯特你就不能编个正常的理由吗？你咋不说瓦斯泄露呢！等等，“科学界限”好像不用瓦斯……好像还真的编不出比这更合理的理由了。
感觉论坛里那些耸人听闻的东西都很危险呢，自己这个肉盾异能者卷入其中都差点没命，另外三人都只是普通人，物理觉得有必要劝他们少关注这些东西，毕竟好奇心害死猫。
“话说你们知道罗伯特吗？”物理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打算继续聊会天。
“你是说罗伯特·施密特？”埃德挠了挠脑袋不太确定。
“对，就是他。”
“在‘科学界限’没人会不认识吧。”浩司也看了过来。
“我感觉物理你回来后总是在问东问西呢。”查尔斯察觉到一丝异样。
“没什么，就是在医院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本人了。嗯——应该是本人吧，所以有点好奇。”物理连忙按照真实情况编了个借口，自己并没有说谎，只是做了点小改编。
将真实与谎言相掺杂起来才更不容易被识破。
“我的意思是，根据你们的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呢？”物理决定引导一下思考的方向。
“有钱。”
“矮子”
“天才。”
浩司、埃德、查尔斯同一时间说道。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物理三人齐齐看向埃德，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的关注点真是奇特！”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我看过新闻，里面的罗伯特真的超矮，保守估计只有一米五吧。”
“身高什么的因人而异的。我想问的是别人都是怎么看待罗伯特这个人的。”
“说起来我曾看过一篇文章，里面分析说冷核聚变、量子网络那样的技术绝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够完善的，背后必定需要有研究场所和资金提供，所以罗伯特最大的可能性是一个被雪藏的科学家，然后他背叛了，盗走了研究成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是个混蛋吧。”查尔斯陷入了回忆。
这个听起来有点合理的。
“不过我是不太信的。毕竟也没听说过哪个国家将那些技术重现出来。反正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正面人物吧。毕竟‘智械’一直引领尖端产品的潮流，虽然因此罗伯特搞垮了不少品牌，就比如德国那个第一个推出全息投影装置的公司，但基本很少对普通人产生影响。说真的，“智械”带给他了巨量的财富，而且他自身还有技术，所以只要他想，不再局限于尖端产品而是将消费群体定位到普通人身上，依靠拓宽的渠道和尖端的技术，完全可以凭借物美价廉的优势占领中低端市场，然后挤垮其它所有对手，到时候他就可以一家独大，成为市场的统治者。加上“智械”的产品生产早就已经完全自动化了，到时候无产阶级恐怕连出卖劳动力的机会都没有，那样子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失业，社会也会混乱吧。”
“这么看来他人还不错。”物理觉得查尔斯分析地很有条理。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并非所有人都是。”
“怎么说？”能听到一些批判性的言论，物理觉得很有参考性。
“据我所知，罗伯特在一些西方国家很不受待见，尤其是在美国。毕竟存在文化差异，就像中国人喜欢相信权威，而西方人则比较喜欢提出质疑，在他们眼中权威是天然带有原罪的，由此诞生的便是阴谋论。”
“怎么说？”
“你知道吗？在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眼里，疫苗这个东西是可以跟毒药画等号的。随着现代医疗的进步和疫苗的普及，白喉、百日咳、麻疹等传染病正在从人类世界消失。而为了阻断这些遇不到的疾病所注射的疫苗，在美国一部分家长眼里则是完全属于多此一举。因为疫苗本身有很小的几率会带来副作用，轻则发高烧，重则导致残基、患上自闭症等等。虽然这个几率及其微小，但是的确有这样的病例存在。所以美国一些家庭认为，为了防范不存在的疾病而去冒这个风险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此他们坚决抵制疫苗。”
物理突然觉得查尔斯见识好广，虽然学习上不行，但懂得相当多。
“过去一些基金会致力于改善落后地区的医疗水平。通过给非洲的一些国家的儿童注射疫苗以提高儿童生存率，进而降低生育率，达到少生优生，以此减轻非洲的负担，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促进经济发展。但一些美国人却只看到了通过疫苗来降低人口，认为这是间接的杀人。甚至还有些极端的人认为疫苗里埋了危险的芯片，芯片将会定位和控制每一个被注射疫苗的人。妥妥的阴谋论。”
“而罗伯特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恶魔，他们觉得神经连接装置能够盗取感官以做到无时无刻的监视，甚至能够控制被植入的人。知道美国的棱镜计划吗？这简直就是极端的翻版，所以罗伯特在美国的声望非常低。”
抱歉，这次他们是对的！物理在心里呐喊。
“这也导致了‘科学界限’在一些国家的招生非常微妙。其它国家的人都是抢着来报名，而美国人则是送钱都不愿意来。”
“除此以外，罗伯特好像还被指控窃取各国机密信息。”
“这又是怎么回事？”物理突然觉得黑罗伯特很有意思。
“这个技术原理上我是不太懂，貌似是量子网络对传统网络具有绝对的入侵能力。看过《三体》吗？在一定范围内，通过量子节点发出的量子波可以像智子般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到甚至是与外界完全独立的传统网络中，就像高维打击一般无法阻挡。所以量子网络的出现意味着传统网络内的所有数据完全暴露。而网络上又适时地出现了一些国家内部的机密情报，所以罗伯特就成了头号嫌疑犯。也因此各个国家都在推进量子网络的构架和机密资料的纸质化。不过我感觉不是罗伯特干的，毕竟他完全可以藏在幕后掌控全局而不是现身公开量子网络的技术。”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抨击‘科学界限’的切入点，比如虚拟世界混淆使用者辨别现实的能力，导致有人在现实中做出危险动作引起受伤甚至死亡，我感觉这的确是有那么点；还比如有人觉得量子网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这比手机偷拍还要恶劣，严重侵犯个人隐私了，却不知道量子网络的使用有很严格的规范。”
“难怪我回看‘量子网络使用规范和指导’这门课时特意讲到拍摄问题，什么拍到的照片会自动检索其中人物，然后发到对方的量子网络中，让对方决定生死。还有一些不雅的照片会自动删除。”物理今天凌晨才看过的网课仿佛历历在目。
“难怪我前几天洗澡拍**时没拍出来还被警告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浩司恍然大悟。
其余的三人顿时沉默了。
“你这个变态用量子网络去干嘛了？还有你不是上过课的吗？没听吗？”物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