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一生都在被危险追逐。真是短暂。
薛平只见鼠长生掷出的匕首向自己袭来,正欲躲避。可哪知随着鼠长生一声大喝,这匕首竟一分十六,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薛平来不及多想,双脚注入灵气,转身便向树海奔去。可这十六把匕首却也是毫不停歇。追逐着薛平而去。薛平在这树海中上窜下跳躲避袭来的匕首。可这匕首似是通灵,当它即将撞向树木之时竟会以一个刚刚好的弧度转过,直奔薛平。薛平边跑边躲极为狼狈。好在薛平对树海比较熟悉,且平日里躲避古先生所操控的木桩也是深有心得。薛平左避右闪,可心中也正在发愁。如此躲避也终究不是解决之法。究竟如何才能破除此法,击败鼠长生呢。薛平边躲边想,突然心生一计。
薛平找准身前一棵寻常树木,向其奔去,其后匕首随之而来。薛平两步踏上树干,借力空翻。匕首飞过,离薛平的额头只有几公分。匕首虽未刺中薛平,却也在空中转向,继续追逐薛平。可薛平奔跑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来时的空地。
“小聪明。”鼠长生还立于空地之上,正以灵气为线,用意念操控着匕首追逐着薛平。此时薛平的动向也是被鼠长生探的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薛平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这边空地之上。向着鼠长生奔来。
“哦吼。”古先生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发出了一声感叹。
鼠长生见状并没有停止匕首的追击,并反其道行之,双脚蹬地。向着薛平窜了过去。鼠长生毕竟比薛平入道时间长了许多,虽然断手失宝对他来说损伤极为严重。可对于灵气的掌控也不是现在的薛平能比的。
前有鼠长生逼近,后有匕首追逐。薛平此时才是真的避无可避,身处绝地。可古语有云,绝处逢生。当鼠长生与薛平即将相交之际,鼠长生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握于手中,直奔薛平颈部而去。而这次鼠长生也不再惧怕薛平躲避,后方的十六把匕首同时锁定了薛平的各个部位袭来。鼠长生心中暗想:“这次这小娃娃必是插翅难飞。”
可薛平却是在这相交之际,将自身可用所有灵气发挥到极致。一个弯步侧身步入鼠长生怀中。左手抓在其左肩之上,右手抓住其空荡荡的左衣袖。双脚蹬地,倒立着临空而翻,跳到鼠长生身后。其间顺势将其左衣袖勒于其颈部,落下之时双腿缠于鼠长生腰部。鼠长生也是被薛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也是容不得他多想,已经一个吃力躺倒在薛平身上。此时薛平用鼠长生的左衣袖勒住其颈部钳制在地,使得鼠长生动弹不得。而那些追逐的匕首也是不受鼠长生的控制,先是在空中静止,随后散落一地。
鼠长生仰面朝上,面容痛苦。薛平此番为的便是制服鼠长生,并以其为质,不让他操控匕首攻击。如若匕首飞来必先刺穿鼠长生自身。薛平平日里虽然修道天资有些愚钝,灵气掌控与鼠长生差距不小,可其出身,以及古先生平日的教导,使其在敏捷性以及身体能力上却是比之强上些许。
“漂亮,看来平日对你的锻炼还是有些效果的。只不过......”古先生话音一顿。
“你还是差的远呢。”古先生说道。
薛平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还来不及多想。只听扑哧一声,薛平的左肩竟贯穿出一把匕首。这匕首本是鼠长生操控的十六把匕首之中的其中之一。在其被薛平勒住脖颈制服之时,将灵气偷偷传入散落一地匕首中的其中一把。为隐其耳目,偷偷将这其中一把穿入地下。当薛平觉得自己占于上风,有些放松警惕之时,从地下穿出,直取薛平心房。可万万没想到,薛平的直觉还是救了他一命。薛平在即将中刀之际稍稍移动身躯,躲过了要害。可即便如此,钻心的疼痛还是渗入薛平的身躯。薛平强忍疼痛,因为他深知,此时放手,自己必将死路一条。
“啊!”薛平大吼,同时使出全身的灵气与力气,勒住鼠长生。
鼠长生此时呼吸不畅,灵气运转也是极为缓慢。在这危机的情况下,刚刚控制那一把匕首从地底突袭已是极限。
鼠长生挣扎着,本想用右手上的匕首向薛平刺去。可他的右手也被薛平从腋下穿过钳制,动弹不得。不消一会儿,鼠长生渐渐停止了挣扎,昏迷了过去。
“哈。”薛平长呼一口气松开了鼠长生。
肩部的疼痛险些让薛平失去意识,可古先生的声音却在薛平的身边响起。说道:“若你连此人都敌不过,出去也只不过给我丢人现眼,还不如死在这里。但如今你竟然胜过此人,那我便传你这最后一课。”
“斩草除根!起来,杀了他。”古先生毫无感情的说道。
薛平本就负伤,听得古先生此言,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薛平看着眼前昏倒的鼠长生,心中犹豫。抬起右手却怎样都无法落下。脑中浮现出的却是自己家人痛苦的神情。或许,这鼠长生也有牵挂他的人。恶人也是人呀。片刻,薛平抬起头直视古先生那略显诡异的面容说道:“我不会杀了他。”
“修真世界残酷无比,你若不杀他,来日他必杀你。切记不可妇人之仁。”古先生神色间有些不悦。
“古先生,我虽未曾称呼您为师尊,可在我的心中您一直是我的师尊。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盼我成才。我万事听从您的安排,可杀他之事,我是万万做不来的。”薛平神色平静的答道。
“为何?”古先生问道。薛平少有的神情令他有些意外。
“古先生你常说,你传我法,并不干预我的道。今日我已用您传我的法击败了他,可我念这世间或许尚有记挂他之人。实是下不去手。他如今变得这副模样或许已是上天惩罚过他了。对于他加害我的事情,却也是没有那么重要了。”薛平语气平淡的说道。
“或许这便是我的道吧。”薛平说道。
“.........”古先生皱眉,沉默着看着薛平片刻。
“痴儿。”古先生叹了口气道。
“你若不杀他,便是这般摸样。”古先生说完
古先生话音未落,只见鼠长生噌的一声起身,用匕首直指薛平而去。
原来刚才鼠长生一直假装昏迷,薛平立即想要躲避,可肩上的伤导致其身体一晃却已是无力躲闪。当鼠长生的刀到达薛平面前的那一刻,当薛平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四周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薛平并未感到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眼睛。刀还停在自己的眉间一寸。薛平后退一步向前看去,鼠长生正满脸惊异的站在原地,保持着突袭的姿势,一动不动。
“人性之恶,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比这毒蝎更恶。而在这人人为了资源,法宝争抢的修真世界,其恶更深。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切记不可妇人之仁。”古先生说完便一挥衣袖。
只见鼠长生面露惊恐说道:“饶......”话未说完。只见鼠长生上身突然肿胀起来,接着爆裂开来。
薛平离他最近,被溅得一身血污。薛平见此景象,也是蹲下呕吐了起来。呕吐过后,薛平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薛平醒来之时,已不知是何时。薛平坐起身看向四周,自己正身处于熟悉的洞中。薛平低头观瞧自己本应受伤的肩膀,可其上并未有任何伤痕。薛平活动了一下身躯,并未有任何不妥。心想必是古先生帮自己治愈的。可薛平四处观瞧却没有看到古先生的身影。而自己的身旁却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包裹。
薛平打开包裹,里面装着一个小木盒,一把匕首,一张纸以及一封信。信上写着薛平启。薛平打开信件,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写道:“薛平,我已经完成木老头交代给我的任务了。你说不杀鼠长生便是你的道。而依我所看却太过肤浅。今后的日子中你想必会有新的体悟吧。如今我已没有什么适合教你的了,一切便都要看你自己了。我掐算近日也该到了各大门派即将发起升仙大会的日子,或许你可以去试一试。毕竟门派的助力还是比散修强了不少。我留下的三件物品,这匕首乃是一件法宝,如今你或许尚不可用,待到你能达到使役法宝的境界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而这木盒乃是一宝,在你最为悲痛之时或许能为你指引一条道路。而这张纸便不必说了,只是张寻常地图。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毒经之事万万不可提起,即使是至亲之人也是不行。如果有缘或许你能寻到那毒经的下半部分。至此有缘再见吧。古”
薛平看完信,也是感慨良多。这几年日日夜夜跟着古先生,感情已是颇为深厚。古先生不辞辛劳地对于自己的教导与教诲,令薛平也是感激不已。那石块下侧躺的身影,那操控木桩看着自己手舞足蹈的身影,那个每日讲授古书给自己的身影,那个一脸坏笑递给自己诡异药丸的身影。如今离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薛平渐渐的红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角些许渗出的泪水。向着洞口无人的方向,想象那个身躯有些驼背,身穿黑色诡异长袍,鹰眼,墨绿色头发的青年。
三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