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迁安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一把拽住身边的一个战士,急急问道:“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能让伤员留下?”
被马迁安拉住的战士双眼噙满了泪水,动作缓慢的掰开马迁安,喃喃地说:“别问我,别问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一股悲伤,失望,愤怒交加的情绪弥漫上了马迁安的全身。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代表着什么,这些勇敢的战士为了不拖累大队,自愿的留下来阻击敌人,而且业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抗联与鬼子的战争又一次显示了它的残酷,又一次震荡了马迁安本已坚定的信念,他痛惜这些战友,他敬佩这些视死如归的男子汉,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混蛋的命令?伤员留下,基本没有生存的希望。虽然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为了整个团体,这道命令有其合理性,但是他的感情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马迁安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直冲大脑,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
马迁安回头去看躺在简易担架上的杨靖宇,希望将军阻止这种做法,他失望了,将军连冻带伤,早已支持不住,已然昏迷。
马迁安不顾一切的冲到曹亚范的眼前,愤怒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们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你怎么忍心丢弃他们?”马迁安不能平抑自己的激动,哆嗦着伸出手指指着默默构筑阵地的十几个伤员。
伤员们被这激烈的质问惊住了,都扭转头看着他们。
曹亚范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对于马迁安能够救援陷入绝境的杨靖宇,他是心存感激的,面对马迁安如此的诘难,曹亚范没有发火,只是说道:“小马,捣什么乱?没时间解释,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俺不习惯!俺不会丢下伤员让他们送死!”马迁安继续大叫。
“不习惯也要习惯,参加了抗联,就要执行命令,退下!”曹亚范神情焦急,急于摆脱这个麻烦的年轻人,渐渐提高了声调。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干啥玩意儿?”马迁安不依不饶,决心干预。
“你懂什么?再干扰指挥,我枪毙你!”曹亚范也怒了,对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他忍不住发火。
马迁安顽强的对视着曹亚范,倔强的伸着脖子,继续喊:“你毙吧!你就是枪毙了俺,俺也不让你这样做!”
曹亚范无可奈何,他不可能真的枪毙马迁安。他扬起手,就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大耳光,打醒这个不知凶险的青年,可是,当他看到马迁安愤怒的不屈不饶的眼神时,心头一软,这手掌再也挥不下去。曹亚范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一个侧躺在雪地中,正艰难的给机枪弹匣压子弹的战士说道:“小马,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理解……”曹亚范喃喃的说着,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毫无意义的重复了好多遍,“那个,就是我的亲兄弟,我知道,今天一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娘不知会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