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面的人叫了他一声,他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师?你这些天去哪了?学生有问题想请教你,却一直寻不到人啊!”
赵直松皱眉,“你昨天来听我讲课的时候也没见你问啊?”
回去的路上,叶青石全程处于惊愕之中,他一字不发,坐在那里好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都是假的?”
“做梦?”
“我是在做梦?”
他突然就冲到了王筠面前,拉着他的衣领疯狂地摇晃,“我没有在做梦,王筠,真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的!”
王筠被他摇地头有些晕,正想开口安慰安慰这做了噩梦的苦命孩子,结果他自己头一偏,倒下去了!
送回了叶青石,回去刚到了王府门口,还没下马车的王筠又被匆匆给请走了。
“这皇帝,每回叫我进去天快黑了。”王筠喃喃,王仲在外面接了一句,“爷,陛下莫不是看上你了吧!”
“爷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倒是你。你可以发展发展,爷助你一臂之力!”
王仲连连摆手,直呼不敢。
王筠拍了拍已经发蒙的脑子,忆起这几日的不容易,“哥现在已经赶去琅琊了,这么大的家业就我一个人撑着,唉!二叔啊,您当初可真是不容易!”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捞起帘子,“这么急着赶回来,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云生姑娘应该是被一个叫虎狼寨的土匪窝里面的人给劫了,那里最近流民特别多,人迹乱,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查到的。”
“跟着爷在这京都混混堆里混了多少年了,居然查了这么久,王仲,你可真是能耐!”
王筠的声音怪怪的,“有这么久的资历,居然还在信上大言不惭地说人死了!爷没看到现场面都知道尽是些是惯用的计俩,王仲啊王仲,这些年你到底是干嘛去了?”
“唉,看来你是书读的少了,脑袋硬是转不过来!怪不得侍七说你呆子,以后要多读书听到没!”
王仲心想,就算我读书,脑子笨也是拯救不了的呀!
“爷最近正巧读书,你要有不会的,爷教你!”
这回进宫走的与上回完全是两个方向,就知道皇帝今天换了个地方,荷塘上碧波荡漾,绿叶亭亭如盖,一阵风吹过来,一股子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王筠来了,坐!”
司马预今天看着很不一样,他旁边没有一个侍候的人,坐在那里看着湖面沉思。一看到王筠过来,笑的分外灿烂,连带着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也不推辞,王筠在旁边随便寻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好半天没人出声,抬头看过去,发现司马预也正看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王筠随即把腿翘了起来,两手搭在椅背上,一副标准的老大爷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预给王筠的感觉让他在心理上并没有太把司马预当皇帝看,只像是寻常的认识的人一般,算不上亲近,但也不算压抑。
“王筠,朕发现,你是这天下少有的人才!”
刚刚被王筠随手扔起来的果子还没掉进嘴里,被这句话直接惊得落在了地上。
王筠试探地开口,“你,还没吃药?”
司马预坐的随意,脸上也不复先前的苍白,衣冠俊朗气度昂然,一副和缓亲切的模样与从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七日后的鸣田猎场,你一定要来,朕知道你的马技,不说第一,前三甲一定会有你的名字!”
“我不去!”
爷还有正事儿要做呢!
“不行,你必须去!你们王家的状况你比我清楚,王笈撑着身子每日四处奔波处理各地事务,此刻只要你凭此扬名,朕即刻封你为大将军!”
“我不去!”
司马预脸色微微变了,“要不是看在大司马生前对朕诸多照拂,朕又岂会这般帮你们!?王筠,你可别不知好!”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好像真为了我们好似的!打什么鬼主意自己不知道?”王筠低声咕哝着,声音不大,恰好让对面的人听不清。
司马预没听见他说的什么,还欲再问,就见王筠拍案而起,“好,我答应你,赛马,当将军,然后就是去蜀地了对吧?就知道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痛快!”
王筠一向直冲,这回却是难得的妥协,司马预此刻亦是笑的爽朗,脸上的晴空仿佛都要点亮暮色了。
“不过,我有一条件,太傅赵直松,必须得和我一起去!在这之前,他都得在家休养不能出门!”
王筠说地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心不跳,让司马预都差点以为他说的十分有理了。
再仔细一思考,他忍不住笑出声了,王家二爷这是最近忙晕了?
然后缓慢踱步过来,将宫里新制的一些新鲜吃食纷纷摆到王筠面前,“王筠,朕是在和你讲道理,不是在跟你做交易!”
王筠不为所动,依旧十分专注地吃着瓜子,一副你不答应我誓不罢休的模样。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宫内就传出消息,叶家郎君叶青石钻研学问太过仔细,问题太多完全解决不了,特求皇帝下旨入赵太傅家中每日答疑解惑。
另外皇帝感念赵太傅年事已高,准许其在家休养几日,近来在家静心修养就不用来上朝了,当然,其他人也就没那个必要上门去打扰了。
叶青石还在为先前的怪事苦苦思索,他不觉得这是个梦,梦里不会有如此真实的场景,真实的他可以清晰描绘出每一个场景,甚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骤然听到如此荒唐的诏令,还没回过神来,等这消息彻底钻进耳朵了,就知道是王筠搞的鬼,只是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能说动皇帝陛下来做出如此不正常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