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逼我?”
王筠的脸霎时间就沉了下来,脸上阴郁一言难尽,恰好他的身后是阳光还没有照过去,如今还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黑空。司马预在座上瞧着,王筠此时竟如同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修罗,心中不由得颤了颤,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王筠握紧拳头,沉着脸走到司马预桌前一拳砸下去,“我两个都不同意!”
说着又狠狠砸了一拳下去,厉声说道:“除非我死!”
司马预拍案而起,“你···!”他脸上青紫红白交错一片,却又好像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皇帝不想着勤政爱民干出政绩,用尽心思做无用功,你还有脸吗?”
司马预被说得有些语塞,脸色暗了暗,随即眼神也暗了下去。
一室硝烟,一屋寂静。
然后,就有笑声传出,王筠一抬头发现是司马预笑出了声。而且,他的目光明亮而温暖,突然就打破了这一室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王筠,你果真不错。”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似乎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后就有一阵脚步声进来,“陛下,王家笈郎君求见。”片刻
司马预脸色依旧苍白,却极为兴奋,赶紧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王笈一进来,霎时满室清风霁月,让这庄重沉闷的皇家书房也带上几分风雅。
司马预瞧了眼王笈,精神更为焕发了,“几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模样。”
王笈也客气地行了礼,笑的晴朗,“皮囊而已,何必在意?我还是我,又有何关系。”
司马预想要摸一摸自己那日渐枯瘦的脸,手刚动作到一半,意识到这里还有人,又赶紧放了下来。
有何关系?你依旧是那般样子,自然不曾感慨。
有谁会真的不在意?
生命,容貌,才华,有谁不想?
不过是已得到之人的客气之词罢了。
王笈再次躬身一礼,“听说陛下昨日召舍弟入宫中,阿筠年幼,恐他年少轻狂不懂事,在宫中闯出大事来,今特来接他归家。若他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宽恕,笈回去定当重重地罚他!”
司马预也笑了起来,“王家郎君个个非常,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筠郎君着实人中之杰,没闯祸,好得很。”
王筠心中不屑,假得很,真是太假了!
“既然笈郎君是来接筠郎君的,那么你们就回吧!”
王笈领着王筠行礼告退,就快走出门时,司马预又大吼了一句,“王筠,你认真考虑考虑,朕绝非为了私心!”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王筠就不开心了,径直坐到马车的一边,“阿兄,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王笈轻轻抚平坐下来时袖子上的褶皱,含笑看他,“我背叛你什么了?”
“你是不是答应他们让我去蜀地了?你都不问一问我就和听他们胡说,真是太过分了!”
把袖子理好了,王笈又把注意力放到衣服下摆,看着总像是有那么点皱,于是不停地得用手抚平,“且等一等,待我将此处展平再与你讲。”
王筠转过身来,不理他,索性倒下休息!
你在这气的浑身发抖,人家在那还忙着弄衣服上的皱纹,几个褶子的吸引力都比他这个活生生的亲弟弟大,还能说什么?
车都不知道行到哪儿了,王笈终于把他那一身弄好了,抬头看向王筠,“阿筠,当日胥大人与我谈时,我说这于你而言也算是个好机会,只要他能把你说动,我不反对,仅此而已。”
等回到家中,所有人都因为王筠的归来变得谨慎起来。
为什么?
当然是害怕碰到他心情不好被看到要挨骂啊!
但同时也多了一份欣欣向荣的朝气,他是这府中的大爷,所有人在畏惧的同时也喜欢这份独一无二的活力,二老爷白日里几乎不在,笈郎君更是因为身体原因常年在外,这些都是大家都习惯了的。
但是只要筠爷不在,没了打人骂人的声音,好像整个府中都丢了生气,所有人做事儿都失了一股子劲头。
此刻这离府许久的小祖宗终于回来了,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就像是过年似的。
二叔也不在,下车后王筠就回自己的惊诵居去了,等一觉睡醒发现床上莫名多了个绑成一团的布团子,这不是昨晚上有人塞给他的吗,当时来不及看直接就在身上随便找了个地儿塞了进去,这会儿他又自己跑出来了?
“答应他”
答应他?他?
这布条子,风骚的淡青色,咋看着那么像是叶青石的衣服?
答应老狐狸胥华还是奸诈皇帝司马预?
王筠难得的下了床,在房里背着手踱起步来。
“王仲----,你出去宣扬宣扬,说爷回来了,叫叶青石明天在碧云天外面等着,咋们的舞还没跳完呢!”
事情还是早解决为妙!
躺在床上,享受着这久违的舒适,王筠抛掉烦心事,十分愉悦,“叶青石,我一定把你舒舒服服的揍一顿,帮你顺顺利利的逃婚!”
在美好的憧憬中入眠,王筠睡得香甜,全然忘记了那个被他忘在山上的小丫头云生。
云生的肚子疼了两天,现在终于缓和了一些,在床上蜷成了一团皱着眉头睡着了。
王婆子提着灯进来仔细查看了看,见她睡得香甜便也不做声掩了门出去。喜公公也点了盏灯坐在那边花架子下,眯着眼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已经睡着了。
瞧了眼,王婆子也不欲多事叫他回房去,提着灯放低了脚步,打算走到那边去洗把脸。
“王妈妈?”
王婆子脚步顿了顿,“喜公公,您还没睡啊?”
“睡着了,这晚上风大,又给吹醒了。怎么样,云生姑娘好些了吗?”
王妈妈点点头,“已经睡着了。”
“夜里风凉,妈妈怎么也不多穿点。”边说着,他也坐起身来,向着王妈妈走去,也放低了说话的声音,“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人,妈妈可得注意身体,经不得再倒下个人了。”
王婆子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喑哑,“我省得,多谢喜公公关心。看样子姑娘明日就好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回了?”
“应该是吧,筠郎君可都还等着呢。”
“那好,喜公公,我先去洗把脸,您也早些睡吧!”
汪喜看着那个朴素挺直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黑暗之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