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抱负走出没多远就觉得不对。天不算太热，自己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涌上了脑门，眼前突然一黑，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他连忙伸手，一把抓住离身边最近的一棵大树，心跳也在此时急剧加快，忍不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时的感觉很特别，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身体不舒服造成的，肯定是他身上一直带着的蜃楼之珠造成的。不过蜃楼之珠的苏醒是早晚的事，这也是他无法预料的一件事。
从沉睡中刚苏醒的蜃楼之珠会很饥饿，但如此饥渴难耐的程度让万抱负也是始料不及。小家伙以惊人的速度大量吞噬他的精神力，这就让他招架不住了。蓝色的蜃楼之珠在裤兜里连续不断的发着幽光，幽光忽明忽暗，这是蜃楼之珠意识体的呼吸频率，发光越是频繁，意味着从宿主身上汲取的精神力也就越多。
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几秒钟，对于现在的万抱负却相当漫长。虽然他察觉到情况不妙，但是根本无法控制蜃楼之珠减缓吞噬他精神力的速度。随着体内的精神力被快速抽离出去，身体的力量也在跟着快速流失，流失之快甚至连他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万抱负也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他拥有的蜃楼之珠之前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没想到这个靠吸收宿主精神力维持自身的小家伙刚开始进入二次进化就搞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而他拼尽全部精神力也根本不够维持蜃楼之珠幼体如此无底限的贪婪索取。
随着精神力的快速流失，这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水里不断下沉，快要窒息了一样。他无力的蹲在树下大口喘着气，身体异常沉重，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他在心里叫苦，希望蜃楼之珠能不能先停一下，让他缓上一缓再说，可是这仅仅只是他的心里所想，此刻只顾着吸收精神力的蜃楼之珠根本不听他的。
他想起当时和灵珠缔结契约过程中，曾在那本古老的契约书上看到过几种和蜃楼之珠意识体建立意识关联的法术。他还记得自己在猫妖宫殿里用过的那个人字法诀，须把双手合在自己额头前，将大拇指虚按太阳穴，食指中指在眉心合并相接，就能摆出勾连元炁感知的人字法诀，进入到蜃楼之珠意识体的脑子里。可是现在他的情况太糟糕了，身上力气一点都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怎么才能摆出这个人字法诀。
就在万抱负内心极度复杂恐慌，心态接近崩溃的时候，那个熟悉的直播系统声音竟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系统检测到主播精神力数值异常，主播持有的稀有物品蜃楼之珠状态异常，有较大可能会危及主播的生命。鉴于宿主无法与持有物沟通，系统目前也无法提供安全模式下的意识连接，建议宿主可紧急调用拥有的社会特权500积点兑换一次行使权力，可让周边范围五百米内的其他人替代你贡献精神力，主播可确定选择是，或放弃选择否。”
“当然选是，系统你姥姥的才会选择否。”
这时万抱负已经疲惫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心里异常难受，却又说不出话来。好在系统现在是和他意识连接在了一起，他用不着说话，可以直接用意识对系统下达指令。
“系统不是你姥姥，口头警告一次，下次再说将扣除主播人格魅力500点作为惩戒。系统接受主播的行使社会特权指令，扣除500积点，本次行使的是小范围的社会分担主权，受命立刻执行。”
直播系统机械式的声音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是一次系统引发的异常天象。这时万抱负似乎能感觉到一股让人麻麻酥酥的冰凉细微电子流从他皮肤表面流过，通过接触空气的方式融入了方圆五百米的空间方阵，吉贸市场的上空突然间变了颜色，下起了一场毫无预兆的淅淅零零小雨。
系统执行任务的这短暂几秒钟里，在以万抱负为中心的五百米范围内，在场所有人都仿佛被时间指针定格了一样。在系统释放的神秘电子流经方阵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毫无例外的被或多或少抽走了一部分精神力。
市场里人流密集，就算蜃楼之珠的需求再大，经过这么多人的分摊，每个人分担贡献的精神力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于不堪重负的万抱负而言，系统的及时出现不仅救了他一命，同时也让饥饿的蜃楼之珠一次性吸收了足够的精神力，闪光终止，他也终于可以坐下来喘一口气了。
得到满足的蜃楼之珠幼体变得格外安静，隐藏在它自我意识构筑的意识空间里等待蜕变，原来的水母形态已经消失，重新化为了一团能量更为强大的蓝色光芒。在这一方无限微观的空间里挤满了数之不尽的蓝色泡沫，每一个泡沫都是蜃楼之珠幼体精心保存起来的过去记忆，凭借这些真实记忆构建了一个有生命的意念体，虽然虚幻却又真实存在。
系统抽走了万抱负500个特权积点，社会特权从T3等级又落到了T2。万抱负苦笑的看着手机栏里剩下的710个系统积点，想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设定社会特权这项功能的真正用途。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如释重负的靠着树干坐在那里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渐渐缓过气来。
与此同时在蜃楼之珠内部，构成蜃楼之珠意念体的那团蓝色光芒正沐浴在浩瀚的精神力海洋里接受着一场浩大洗礼。之前蜃楼之珠幼体在猫妖宫殿里大杀四方，掠夺了那么多妖物精血，它沉睡那么多天也就是为了能够彻底消化吸收那些掠夺来的妖物精血。毕竟蜃楼之珠的意念体还没能凝聚成实体，虚体的能力难免有所不足，可是它把那些构成妖物血肉之躯的精血完全消化以后，那些本不属于它的东西就可以用来重塑它的实体。只是实体一旦固化形成后就无法改变，已经具备了一定智力的蜃楼之珠幼体就需要很谨慎的考虑它的蜕变方向，因为这也会影响到它的能力发展。
万抱负恢复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兜里掏出差点要了他这条小命的蜃楼之珠放在掌心里仔细端详着。他静静看着这颗色泽混沌并不透明的珠子，光滑如绸的圆珠表面浮动着一层浅浅的蓝色光芒，就如同望着深澈不见其底的海洋上那不断涌动的汹涌浪涛。
通过精神力感知，他知道蜃楼之珠的意念体就在珠子里面，藏在意识海洋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每当他拿起它凝视它的时候，它也会从珠体深处抬起头悄悄的看着自己。
蜃楼之珠是成年蜃楼海蜇妖魔的眼珠所化，同时也是一件稀世罕见的妖族法宝。法宝妖化重新长出智慧的情况更为罕见，万抱负作为它意念体觉醒后认定的宿主，事实上已经和蜃楼之珠幼体建立了诸多密不可分的关系。
尽管他和蜃楼之珠签订了契约，但可惜的是他还没有能力对它实施完全控制，现在的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对它提供精神力供养的宿主而已。蜃楼之珠被古老的契约约束，认定了他们主从的依赖关系，也遵从契约在必须的时候为它的主人提供能力支持。
在蜃楼之珠的意识空间里，包裹在蓝色能量光团里的蜃楼海蜇妖魔幼体正在经历神奇的蜕变。在那片庞大得如同一片宇宙般的泡沫空间里，那团小小的意识体就漂浮在那成千上万发着微光的蓝色时间泡沫当中，它在思索自己存在意义的同时，也在思索主人到底需要一个怎么样的自己，从而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蜕变方向。这不仅是为了报答维系它供养它的宿主，也为了自己能够变得真正强大起来，这次蜕变必须能够帮助主人获得更为实际的强大助力。
万抱负进入过它的泡沫空间，知道那里不仅存放着蜃楼海蜇妖魔的过去，也存着一部分和他有关的记忆。他们曾经一起完成了关于李亭秋的那个任务，虽然第一次尝试的合作在过程和熟练度上都很显得稚嫩，但同时也在它的记忆里烙印下了有关于他的一些印记。之前智慧初开的蜃楼海蜇妖魔幼体是水母形态，他可以确定蜕变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只是不知道吸收了数量如此庞大精神力的意识体到底会蜕变成什么样子。
万抱负知道等待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契约书决定了他和蜃楼之珠意念体的意识是相通的，只要蜃楼之珠完成了蜕变过程，他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万抱负把珠子塞回了口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直接先回住所休息一下再想想还能从哪里去搞点价格比较漏的新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