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通过感知力,发现老槐树树根底下居然有着这么一个灰不灰白不白的东西。在他的感知里,黑色的代表死亡,白色的代表未知,而灰色的就代表着生命,只是他不清楚那个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了搞清楚那不明生物的路数,年轻人愈发沉心静气,把身外的感知力继续放大,想要进一步锁定那东西气息,探查出有用信息。
“小家伙,这招隔山观海学的还不错嘛。”
在年轻人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这个声音不算远也不算近,就像是隔着社交距离和他说话一样。年轻人被吓得身体一抖,眼睛蓦然间睁的老大,这场冥想被彻底打断,释放出的身外感知力也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四下寻找,可他身边空无一物,他依旧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四下里并没有人在。
“你家大人呢?”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发问。
“你是谁?给我出来。”年轻人本来就有一点紧张,被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发现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真是个没见识的小屁孩,”那苍老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找了,你看不到我,我就在你脚底下。”
“那你出来。”年轻人后退了一步,假装镇定的说道。
“我是槐树精,又不是妖,怎么出来?”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苦笑,“你这小家伙怎么啥都不懂,你家大人就没教过你妖、仙、精、灵的区别吗。”
听到这话,年轻人怔了一怔。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却没等到年轻人的回应,只能接着前面继续说下去。
“也罢,既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怪你了。既然来都来了,我给你把门打开,你就自己进来吧。”
话音刚落,老槐树左右抖动了一下,为此还震掉了几片已经泛了黄的老叶子。槐树洞里面的树疙瘩向两边挪开了一点地方,裂出个一米多的大口子,露出了一个圆不溜丢的黑咕隆咚大深洞。
年轻人走近了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条比手臂还粗的树枝,从他身后狠狠推了他一把。年轻人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他整个人都被整蒙了,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掉进了这个黑咕隆咚的树洞里。
这个树洞里面油腻腻的,抓都抓不住。他只能由着这个树皮滑梯一路下滑,一屁股坐在槐树底下的大树坑里。
直到掉进来后他才发现这里面有光,有几盏简陋的悬挂电灯照亮了树坑里面。他拍拍衣服站起来,发现这个树坑里非常宽敞,有如一个隐秘的地下暗室,里面坑坑洼洼不是很平,估计就是靠着无数错综复杂的槐树根一点一点掏出来的。这里面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了,地底下多少有些潮湿,还有那些裸露树根散发出来的轻微霉味,不过这都可以勉强承受。
“不要杵那里了,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那个苍老的声音从某处阴暗里说道。
年轻人循着声音过去,最终看到一个很矮小的小树模样的东西坐在一条悬着的树根上,正在用树枝一样干枯细长的手臂朝他挥手。
说话的果然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树精,不仅体形矮小瘦弱,就连长相也跟外面那棵老槐树一模一样。
树精和妖不太一样,妖本身就以鸟兽居多,通过本源一体的修炼把自身化为人形,藏匿了野兽的本体,行动方便,不管去哪都行。可是树木花草本身就弱,它们通常在萌发智慧以后都以修魂魄为主,本体还是植物的本质,自然是相当脆弱,一旦本体被毁坏被吃掉,修炼的魂魄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以植物为主的精怪靠修炼魂魄结成正果,相比鸟兽修炼不止困难了多少倍。它们除非能继续修炼至脱胎换骨,蜕去凡胎化为神仙,才能真正摆脱本体的束缚。否则花草树木精怪就不能脱离本体而活,也就只能在附近走走,甚至连白天的阳光都不能接触太久。
老槐树精活的很久了,修炼自然也不差,它本已修成了半仙,已经参透了天地玄机,可能只差渡劫飞升这一步了。却不料一百多年前天道封禁,断了连通仙凡两界的升仙之路,老槐树精失去了升仙的机会,就连想要转修妖道也不成了。老槐树精尝试了无数方法都不行,最终只能乖乖认命,等待在这与世无争的地方孤独终老。
年轻人和这孤独的老槐树精聊多了一会,才知道老槐树精之前的遭遇竟然这么凄惨。为了得道升仙一步登天,这本是万世万物舍命追求的最高境界,只是没想到过天道封禁,一下子断了凡世通往天界的修仙之路,老槐树精最终落得两头都捞不着,如今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棵普通大树。
“既然这里能被称为瓦莱神殿,看起来那个被缅甸人誉为槐僧的苦行僧从你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吧?”为了不至于太难堪,年轻人转而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
“那是,”老槐树精抹了一把眼泪,坐在那里感慨万千道,“我既能走到飞升前最后一步,自然是得到过可与这天都能争上一争的大造化的。只可惜天道封禁绝了我辈的修炼之路,如今我和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矮小的老槐树精突然嘿嘿一笑,突然皱起来的树皮脸很不好看。
“可叹哪,天道不可违啊!”
“现在真的没有修仙了吗?”年轻人问道。
“天道封禁,灵气枯竭,还怎么修仙?”老槐树精摇了摇头,“灵气枯竭后,你看这世上还剩下几个活着的花草树精?都快死绝了吧?也就是我老槐树还能勉强支撑到现在。小伙子,你想知道是为什么?”
年轻人当然不知道原因,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老槐树精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我运气好,也可能是上天可怜我,自从这里变成了瓦莱树庙,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信徒来这里香火供奉。也是幸亏有了那些信徒的常年祈福和供奉,我吸收了供奉的愿力才勉强保住没有枯死老死。但自从那些缅甸人搬走后,我的身体又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自从与你家大人结下善缘,又承蒙你家大人这些年特别照拂,我才能始终维持着一线生机。”
年轻人知道老槐树精为什么这么说,他低头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知道你家大人身份高贵,普通妖族都难以靠近,老槐树能得以照拂也算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吧。好在在我体内有一小块沾染了天道之力的君临之木,合着我的先天能力,能够孕育出可以治愈一切凡人疾病的太一水。我和你家大人有过约定,只要有办法保我老槐树不死,我也愿意拿出太一水进行等价交换。”
老槐树精说的很是激动,那枯槁的表情也变得如癫似狂一般的精彩。年轻人来时族里什么都没关照,他显然是第一次从老槐树嘴里知道这些秘辛,一番对话下来听的年轻人眼睛骤然一亮,显然是对这太一水产生了巨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