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3日，在云启中学举行的校考终于来了。
每年12月联考过后学美术的孩子们都要去全国各地参与各大高校的校考，2月中下旬才结束。美术生们需要回学校或者选择一家培训机构恶补文化课到六月考试。而在云启的这场校考则是杭州云启商圈各大机构的必争之地。每家机构都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到云启门口摆咨询点做宣传、拿名单，以便在校考结束后可以招到更多的学生。
“学达通”的市场专员们真的是特别拼，前一天晚上连夜在马路边的指路牌上贴满了“学达通”的招生广告，为啥是连夜呢？因为白天会被人撕掉。。这连夜贴的都有可能第二天早上就被城管撕了。
周六早上6:30，学达通的市场、咨询等8个人最早到学校门口抢占正门保安室旁黄金位置的。为啥是黄金位置呢？因为学校封锁了，进校必须先来保安室叫开门呀！一到地方赶紧立好大红色写着“考生加油”的KT板，摊开移动的小桌盖上红色绒布，面包车上拿下来带logo的棚子支好，咨询点这就成了。折腾完已经七点半了。保安室里有三个保安小哥，一个平头小眼睛的，一个大眼睛戴着帽子的，一个小眼睛黑瘦黑瘦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大概两米宽的监控屏幕时不时打着哈欠。屏幕里半个人影也没---今天周六，明天又赶上校考，学校全部清场了。
最近手里正缺钱的郝楠被“学达通”云启校区的校长黄河叫来兼职帮忙收名单了。其实她是个外行，误打误撞认识了黄校。今天来这儿她心里也没底，毕竟万事开头难。但虽说教育培训郝楠是外行，但地推拿名单这事儿，她还真算是半个内行，动不动就有“意外收获”。。
上午10:36，郝楠坐不住了。
“今天为啥一个人都没有啊？”等了仨小时，十点半多了，郝楠想不通了，问一起来的美女咨询师方芳。
”不应该啊，明天校考了，今天一般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看考场啊，这届学生和家长心都这么大吗？？“方芳做了三年咨询师了，校考参与了两年，这还是头一遭碰上考试前一天一个上午快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来的，也有点想不通了。更奇怪的是今年来宣传的机构都比往年少了好多，这都中午了才来了八家，这也太不科学了。
”好吧，我想上洗手间，能去学校里面上吗？”天一冷郝楠就总想上洗手间，一上午没敢喝水就是怕这个，结果怕啥来啥。
”不知道，你看这学校门锁的这么牢，你要么问问保安。不让进的话要去五百多米的地方了就。今年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大门紧闭，这家长来了进不去可怎么办。”方芳现在很绝望，学校不开门，学生不让进，那就没时间跟家长聊天了，没时间聊天怎么拿名单？拿不了名单后面怎么让他们来上课？想想就心塞。。。
“我问问去，不让进我也墨迹墨迹他们，我可不想跑那么远，冷死了！”边念叨边去敲保安室的窗。郝楠对于省劲儿这件事儿特别热衷，是个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少走半步绝对不多走一步的主儿，论偷懒这件事儿，她都懒得跟别人比。
“当当当———”“唰——”保安室的窗开了。
”什么事儿？”三个保安小哥都朝郝楠看过来，里面开的足足的空调扑面而来。
”妈呀好暖！“郝楠心说。“哈咯哈咯，小哥儿，能不能让我去里面上个洗手间？”
“不行，去外面上，往东走五百米有一个。”坐在窗口的平头小哥儿回答到。
“五百米？！东？那是哪？？“郝楠一脸蒙圈地看着他们。
“往一直走就能看见了。“平头小哥儿不耐烦地说。
”那个。。小哥儿，我方向感贼差特别容易走丢，而且这天这么冷我实在是走那么远吃不消，你们就让我去里面上吧，是真的冷，你们这里面空调这么暖你们是不知道外面，我们都在外面三个小时了。。。”郝楠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诉说着。
三个保安小哥两两对视了一下，平头小哥儿默默带上帽子走出来把门开了个小缝儿。“进来吧，上完马上出去啊！不能逗留！”
“绝对不逗留！”郝楠就差举手发誓了，心说“这里面半个人影也没吓都吓死了我还逗留，我疯了？”走了几步郝楠停住了，回头看向平头小哥。“怎么了？”“额。。我不知道怎么走，方便指个路吗？”平头小哥看着郝楠的表情觉得好无奈。
“走吧，我带你去。”小哥被折服了，觉得估计说了这人也找不着还得解释半天。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郝楠赶紧跟上。
“诶小哥儿，这考试前一天孩子们不得来看看考场吗？我看这教学楼也都拦着他们来了怎么进来看啊。”
“门口不是贴了哪些考场在哪一幢吗？”
“就？这样？不让进？”
“嗯，今年只能在门口看。“
“为啥？我听同事说往年都可以的呀？”郝楠好奇心向来特别重。
小哥不耐烦地瞟了郝楠一眼，“去年看考场的时候有学生进考场把布置好的场地给弄的乱七八糟，进来的人太多没人管容易出麻烦，所以今年不让进，就算进来也只能在教学楼门口看。都不能进去，不然我们要罚钱的。”
“哦哦，那要是有人管就能进来看了？在楼门口看一眼？”有人管就能进来看那不就好办了？郝楠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们可没人管，那么多学生可不能再出岔子了，洗手间在那边，你快点上，我先回保安室了。”说罢回头就走，郝楠嘴边的哦字还没说完小哥儿就消失在了洗手间门口。郝楠洗手间上好出来发现门口又来了六家机构，大家都开始大眼瞪小眼。
11:30了，来了个学生和家长，这些机构一拥而上，把自家的单页都往他们手里塞，他俩一边很敷衍的接着一边伸长脖子看贴在高处的考场对应教学楼哪幢和几楼的那张纸，找到自己考场了去敲保安室的窗。
”哎师傅你好我们是明天来考试的，我来陪我女儿进去看一眼她考场熟悉路，怕明天来了找不着迟到。”
“她是哪个考场的？”
“8考场”
“a幢3楼，最里面那幢，那红色顶的，看见了吗？走过去就两分钟。”
“哦哦看见了，门开一下行吗？”
“不行。我们有规定不让进，知道大概位置就行了，回吧。”
这对母女大概都是比较腼腆的人，伸长脖子透过大铁门看了看a幢的方向，转头离开，丝毫不留恋外面这群人。这一窝蜂涌上来的人也都悻悻而归，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开始吐槽今天不知道来这干嘛。
十二点多的时候又来了两对父子，也都被保安打发走了，根本就没办法跟他们产生任何沟通。
郝楠拿了份盒饭边吃边琢磨这事儿怎么办，她可不是全职，全职还有底薪能拿，她一兼职今天收不到名单她就没钱拿啊，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一筷子一筷子戳着面前的米饭，一抬眼，瞄到平头小哥在里面点烟，结果按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没点着，估计是打火机没火了。
“你有打火机吗？”郝楠问旁边的李超。
“给。你还会抽烟呢？不像啊，一上午也没见你抽一根？”李超把打火机递给她问到。
“不会”，郝楠回头当当当敲保安室的窗，把打火机举起来，看见打火机，平头小哥儿眼睛一亮，还有点惊讶。
“唰——”保安室的窗又开了，平头小哥把打火机拿去点了个烟还给郝楠，说了句谢谢。
“没事儿，等会要用再吱声儿。”郝楠接过打火机递给李超，“谢了啊，等会儿可能还得用。”郝楠说
“这你都管，你也是可以。”李超竖起了大拇指。
“没啥，看见了就是。”郝楠头也没抬，继续吃饭。吃完饭一个多小时不到郝楠又闲不住了，一看表一点多了，一点多再过会儿两点了，这个时间对郝楠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下午茶不能少啊！！她开始数人，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喝，那多没劲。“1、2、3、4、5、6。。”数完抬头看看保安室里那三个对着监控屏大眼瞪小眼的，奶茶又加了三杯。“哎，就当寄人篱下了，等会儿还得让他们通融进去上洗手间。人家做兼职都赚钱，我可好，钱没赚到先赔了一顿奶茶钱。。。天理何在啊。。。”郝楠心说，给自己找了个请他们仨喝奶茶的借口。
两点多，郝楠的手机终于响了。
“喂您好，您的奶茶到了，我在这个门口了，人太多了请问你是哪个啊？”
“啊哈咯哈咯，那个，你走到保安室旁边来。”郝楠看着拎着一堆奶茶的汉子朝她走来赶紧迎了上去，这等了半天的精神食粮可算来了！
“郝楠？”“啊是，谢谢啊辛苦了。”微一欠身去接奶茶。
“这名叫的，多难是'好难'啊。。”送奶茶的小哥儿边把奶递给郝楠边嘀咕，还带点不屑地笑。
“一点都不难，我谢谢你啊！”郝楠接过奶茶凶呆呆地翻了个大白眼回头就走，这时候的大门两边已经洋洋洒洒支了二十多家机构的logo牌了。
“下午茶来咯！！来来，女生血糯米，男生珍珠奶茶，自己拿自己的啊！！”边说着边敲敲保安室的窗。
“唰——”保安室的窗又开了，郝楠一杯一杯的往里面递过去三杯给窗口的平头小哥儿，三个同时人一脸错愕地看着郝楠。这什么情况？
“大冷天的一起喝一起喝，我们都跟这儿呆半天了，算是革命战友，就当谢谢你们放我进去！”
仨人一乐，“好嘞，谢了啊姑娘！”保安室的窗就这么开着了。
“你是不是。。。想先跟他们套套近乎。。待会儿找机会带人进去？”李超用蚊子大的声音问郝楠。
“。。。额，对。“个头。。哪里想了那么多。。但也确实可以试试。。。万一他们心情好呢？虽然没想到，但是无意中也铺垫好了反正！嗯，等会儿找机会试试！”
“哎你们跟这儿呆半天，有啥收获吗？”平头小哥儿问起来。
“能有什么收获。。都不让人进去来了就走。”李超抢先说，边说边给三个保安一人扔了一根儿烟。看了一眼郝楠，郝楠会意，心说这货学的还挺快！
“这也是，但是再像去年那样出点岔子我们确实担不起责任，去年没被领导给批死，你们是不知道。”平头小哥儿边点烟边说。
“哎，都不容易，我们仨坐这儿一天也是大眼瞪小眼！”黑瘦的小哥儿吐了口“仙气儿”说道。
“哎，诶你们里面有热水啊，我这儿奶茶等会儿喝完了杯子我留着你们给我点热水喝啊？这天太冷了。”郝楠指着角落里的热水壶说。
“你这姑娘眼睛还挺尖，我们懒得去烧水，等会儿你要喝热水自个儿进来拿了去接水烧吧。代戴帽子的小哥儿说。
“好好好，我就是冷的要命才叫的奶茶喝！等会儿放我进去烧水嗷！”郝楠赶紧接话。
“放放放，奶茶都喝了我们好意思不放吗还。。。“平头小哥儿笑着说。
“还抽烟了呢！连我也得放进去啊！”李超赶紧接话到。
“可以可以，又不是啥稀罕地方。。。进来别乱走就行。”黑瘦小哥儿也说话了。
李超意味深长地看了郝楠一眼，郝楠汗了，这货学的倒是挺快，问题是光他俩能进去有啥用啊，他俩进行又变不出学生来！
”郝楠啊，学校洗手间所在哪啊？我去一下。“说话的是学达通的云启校区的市场徐波，走到郝楠旁边低头指着学校问。
“在那个那个。。。我说不明白。。。我进去给你指吧，我去搞点热水喝也。“转头对保安室的小哥儿就喊：”平头哥，水壶借我用下？“
“瞎叫！我叫小毛！给你，知道怎么走不？”平头小哥儿问到。
“知道知道，我带我们领导进去上个洗手间顺便。”门开了个小缝儿，俩人一前一后进去了。对面的“常远”的咨询师看郝楠他们进去了，就也到门口想问问能不能进去。两个女咨询走到接近窗口了，“唰——”小毛把窗关上了。俩人对视了一下，愣了两秒。还是走近敲敲窗。
“唰——”窗户开了，“什么事儿？“
“哎小哥儿，我们想进去上个洗手间，开下门。”长发女生先开口了。
“那边走五百米有公厕。”小毛说完“唰”地关上了窗户。
“哎你什么态度啊，臭保安了不起啊！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啊！“长发女生有点上头。
小毛不想跟人吵架，没有再开窗答话。反正拦人的时候这三个字儿也没少挨，习惯了。
“哎你装什么听不见啊你凭什么啊？“长发女生更上头了。
“哎算了算了，吵也没用，好不容易当回地头蛇他们可不得好好用用自个儿的权利多霸道霸道这一亩三分地啊？你看刚才那个女的就跟那保安眉来眼去有说有笑的，指不定俩人看对眼儿了，这保安看上你你乐意啊？“短发女生阴阳怪气地说。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我们同事对人家保安小哥态度好，不像某些人上来就一顿命令人家给你开门，你这态度换我我也不给你开啊，你是天王老子啊？“李超烟没打着就听这俩女的在这儿叨叨，抬头就怼她们。
“我说你了吗关你什么事儿啊怎么着你也看上她了吃醋啊？这女的可以啊还挺招风啊！“长发女继续喋喋不休。旁边的人已经有听到吵架的声音来看热闹的了，眼见人在往这儿聚，短发女觉得有点尴尬。
“行了行了别吵了，赶紧走吧我还想上厕所呢！“没等李超回嘴就拉着长发女就往公厕的方向走了。
“都是女的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什么玩意儿啊。”李超不太想得通，这女人之间怎么这么没包容心，搞不懂。
徐波和郝楠刚从学校里往外走，郝楠端着个壶本来想从保安室门进去放，又觉得里面仨男的不想往里走，直接窗口喊开门跟徐波走到外面，想从窗户往里面递水壶。他们刚刚走出来，一辆大巴车刹在了门口，走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到保安室窗口。
“你好，我是志合画室的负责人刘彬，我想带我们明天来这儿考试的学生想进去看一下考场。麻烦您门开一下可以吗？“
“啊不好意思啊刘老师，我们今年有规定不能进学校去看。”小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态度这么好还带了这一车的学生。直接开个门缝走出来跟这个人对话。”您看下这个是考场对应的楼层还有哪幢。我可以给你说一下每幢的位置。“
“啊？额。。能麻烦你行个方便吗？我这一车的学生都带来了，就在门口看一眼的话我们白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赶过来了，学生们都挺重视这次考试的怕明天走错地方迟到什么的。。。“刘彬很心塞，他得想想办法。
“刘老师，不是我们行不行方便，去年学生进去弄出事情来了，这我们保安室就三个人，你们进去了没人管，这再出点什么事儿我们实在是付不起这个责任啊！”小毛也很无奈。
“诶，你们没人我们有人啊，我们帮你们管就好了啊！”举着水壶的郝楠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机会啊！
“啊？你们？”小毛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这八个人呢！再加上这个刘老师九个人，管这一车学生肯定管的过来啊！“郝楠说到。
“我合伙人也在，那就十个人了！”刘彬赶紧补刀。
“对啊，小毛你开门吧，我们把学生组织好一队一队往里带！我保证不让他们进考场近在教学楼地下认门儿！”郝楠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的样子，一脸认真。对面的刘彬都看笑了。
“那。。。你们真能管好？”小毛打量着面前这俩人。
“我保证管好我们的学生不给您几位添麻烦。“刘彬很认真的说
“那？开门儿？”小毛回头看着俩同事，三个人确认过眼神，那都是善良的人。
“刘老师，把你的学生带下来，十个左右一队，我们的老师往里带。您二位呢一个留在车上一个在学生队尾吧。我先跟您说好，这帮不白帮，我们来呢就是来收名单的，我不是跟你要，那样你为难，但是我们在校园里面跟你的学生要您也别拦着，可行？“郝楠很直接地刘彬交代。
”行吧，这会儿进去还得你们老师多照看。“刘彬虽然也不是很愿意，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随她去吧就。“张老师！让学生们都下来吧！排成队听这个。。额，美女你怎么称呼？“
”哦，叫我郝楠就行！“
“听这个郝。。郝老师指挥！”刘彬觉得这郝楠俩字有点别扭，不想叫。
“余总，徐哥，李超，尹姐，方芳！干活了！“郝楠回头低声叫道，剩下的俩人一直没跟郝楠说过话，她不知道叫啥名。
大家一个个互相使了眼色，拿着咨询本，应声而来。
“你们每人带一队往里走，我最后。”郝楠说到。
“得嘞，搞起。咳咳，同学们这边站一队跟我走！我是你们的李老师！”
“这边站一队，我是尹老师！”
“这边站一队，我是徐老师！”
...............
大巴车大巴车上下来的学生闻声而动，十个左右一队刚好六队，大巴车就空了大巴跟着学达通的老师们一队队往学校里走去。学校的门依旧是一个一次容一人通过的缝儿。学达通的这七每个人领一队，在学生后面，刘彬在门口一个个地看着学生们进去之后刚想迈步，想到旁边的郝楠。
“郝老师？你不进去？”刘彬问到。
“我进，你先。”
这一行人洋洋洒洒进了门之后，门又关上了。
“那个，其他的机构就别往里放了嗷！我们能管好！”郝楠回头对小毛他们仨说到。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干活吧！”小毛不耐烦地对郝楠点点头说到，心下对这姑娘有点欣赏，反应是真的快啊，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场面就变成这样了。
“嘿你还不耐烦！我跟你说奶茶不是白喝的烟也不是白抽的！”郝楠加深了一遍“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这个客观事实。
“知道了不会放的！赶紧去吧你！”小毛嫌弃地冲她挥手。
郝楠这才放心的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校园跟上了人群。留下门外的二十几家机构看着他们一脸懵。
“他们就这么进去了？”常远“的短发女说。
“额。。对。。。”长发女愣了随即往保安小哥那边挪去。
“小哥儿，那个，我们能进去帮帮忙不？”长发女一脸媚笑。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几个臭保安，哪敢劳烦美女您大驾帮忙啊，您快好好歇着。”黑瘦的保安小哥儿一个没忍住，呛出了声。
“你.....“一句话噎的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转头回了咨询点。望眼欲穿地看着里面的一车将近60个学生在郝楠他们的带领下在校园里边游荡边跟学生套近乎。好似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挥手告别。把头耷拉在咨询台上，暗自后悔刚才没对保安态度好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达通的人在里面横扫一切资源了。
“郝老师我是8考场的，我能进去看看吗？“一个学生问
“不能进去哦，走老师带你到楼下去看一下。”郝楠说着带学生走到A幢楼门口“看到了吗？楼梯上去三楼右转第二个教室就是8考场，高三二班。记住了吗？”
”哦好的，谢谢老师。“男孩儿特别有礼貌。
“哎同学，帮老师个忙好不好，填个问卷呗？后面还有几个校考呀？结束了补文化课吗？“
“我还有三场，文化课我还没想好。。。”男孩儿有点为难。
“没关系，你填好，等你考完了老师给你去电话跟你商量，怎么样？”
“哦。。。”学生回头看看刘彬，有点犹豫。
“填吧，你看这个大姐姐把你考场记的这么清楚的份上，就给她留个电话吧，总得感谢人家不是。”刘彬对男孩儿说。男孩儿不再犹豫，开始认真写问卷。
“那个，你们几个都是哪个考场的？都知道在哪了吗？不知道的我带你们去一下？然后填个问卷？”郝楠说到。
“我说郝老师，说有的考场位置你都记住了？”刘彬疑惑地问，“你不是也没进去过吗？”
“我没进去我不会看考场分布图我不会问保安小哥儿呀？我都在这儿坐了大半天了这点儿事儿我还弄不清楚我带你们进来干嘛。”郝楠一点都不客气地说，
“啊。。好吧。。。那这样吧，我让孩子们分考场站好队，你一个队一个队的带，可好？我看你同事也不是说的很清楚。“刘彬实在想快点看完快点离开这儿。
“可以，那。。刘老师组织下？我看孩子们比较听你的话。”
“好，孩子们来，这边按考场站。。。郝老师带大家一个个门口看。。。“
“1考场在d幢2楼左拐第一个教室，高二五班，d幢就是红色旁边那幢矮的白色的，2考场在c幢1楼左手边第三个教室高二八班，那幢红色的。。。”郝楠一个个考场数过去，最后还没忘了填问卷的事儿。
“来，同学们，老师手里有张问卷，大家都带笔了吗？咱们原地填写一下然后带大家出去哈。“郝楠心说赶紧把问卷的事儿落实一下，好不容易有这么好个机会。。
刘彬在旁边看着她没讲话，学生们看了看刘彬见他也没反对，就都认真写了。
“刘老师，你这绿灯开的也太明显了。。。那个。。。我是一兼职没有什么权利，你要是想顺便谈个合作的话，那边那个个子不高瘦瘦的，是市场总监，要么你们俩聊一下？”郝楠小声问刘彬，觉得人家这么配合不给人家谋点福利有点对不起人家。
“啊？你是兼职？你这兼职这么拼？？下次我们有活动你要不考虑也来当个兼职？？谈合作就不必了，我没什么兴趣消费我的学生。”刘彬开玩笑说。
“啊好。。。我加个微信吧，我扫你。。。你有什么事儿需要的招呼一声就行，主持我也会策划活动我也会。”郝楠就一点好，什么都爱当真。
刘彬愣了一下，这会的还不少呢，不过看这小个儿主持能靠谱吗？虽然很怀疑但还是拿出了手机。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郝楠就是一外行，所以没什么分寸，刚才在门口一方面是自己也需要有点突破，一方面是看一个男老师在门口这么为难觉得也能帮他一回，就去接话了。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真的进来了还完成了“任务”。。。
学生们问卷填写完了，大家就带着往外走。没想到的是，刚送走这一波学生又来了一车学生，这回都没问保安小哥儿能不能进，直接问郝楠他们：”你们几位老师带着学生看考场吗？我们一共四十个学生我是负责老师，我需要怎么配合？。。。“
小毛很无奈地看了看郝楠和李超，只能又开了个门缝儿一个个往里进。。。就这样，这情景反复了四次，直到晚上五点。。。门外的其他人恨的压根都痒痒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学达通今天满载而归而自己颗粒无收。
晚上收摊回校区，市场总监余飞开今天的复盘会。
“今天咱们云启这个考点的成绩呢，还是相当不错的，没有想到啊我们今天这个。。这个。。这个兼职小同学居然为我们市场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就是搞定学校门口的保安啊！待会儿下午买奶茶的钱我先给你报销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看见了今天郝楠做的一切，觉得这个小兼职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但是一直忘了问她的名字。
“额，我叫郝楠。。。余总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她其实真的也没想到居然能又这么大的意外收获，自己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郝楠，啊好，郝楠啊，明天你还在这边吗？”余飞希望她明天再创造点惊喜给他。
“我不走，明天一天都在。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明天你就还一起去吧，那几个保安小哥儿跟你熟悉些，明天大批的学生来，还是今天的这些人都要去，加上老尹、黄河、龙大，都会一起去考点。大家今天收集的名单汇总到徐波那里统计一下有多少，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这个考点应该是破纪录了，今天其他的考点基本上都没什么收获。大家把名单汇总下，等下一起吃个饭然后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可是场硬仗。“
”明白。“徐波最先答到。”余总今天请我们吃什么？火锅？海鲜？”
“随你们挑！啊不，郝楠你挑个，今天这事儿你头功！”
“啊没有没有，大家配合的好主要。。。不过吃什么我倒是确实擅长，我听说镇里有家柴火鱼特别好吃，你们也都难得来这么远，要不就去那？“郝楠在吃方面，可是特别有造诣。
“好就那了，走！“一行人出了会议室把名单丢给徐波就洋洋洒洒地出了校区，吃饭去了。
周日早上老时间，学达通一行人又来到了校门口，像昨天一样摆好了咨询台，郝楠赶紧跟保安小哥儿们道谢，因为他们昨天的“专属绿灯”，他几个才取得了破纪录的好成绩，今天早上接到消息说他们昨天的总收单量是其他十四个考点收单量总和的两倍还要多。小毛他们听了也有点开心，跟郝楠开玩笑说明年你再来，我们还让你进！这话给徐波听见了，连连说我可记住了明年我们真的还来，还请你们喝奶茶抽烟。
早上八点钟开始学生们就进考场考试了，一场考试要持续三个小时，学生们一个个带着画具进入学校，郝楠打了一张比墙上的考场公布大很多倍的红纸上面写着考点分布，直接支了个画架在咨询台前，学生们进考场前纷纷来这里找寻自己的考场，昨天来看过的也来再确认了一下，学达通的老师们都纷纷祝孩子们超水平发挥取得好成绩。有送学生的家长看着这个咨询点一开始误以为他们是什么学校的老师还要来问上一问，聊着聊着看到发现后面的logo牌才反应过来原来也是个培训机构，心说这家机构还挺细心的。
一早上过去了，这天气越来越冷，家长也不爱在咨询台前面停留，都绕一圈就回车里了。大家都在琢磨有什么方法能让家长在这儿多留一会会儿，都没什么头绪。郝楠想起来昨天进保安室烧热水喝，就跟小毛商量起来，让他帮忙烧热水，她自己跑去校区载物资的面包车上开始狂找早上看见的一包茶叶喝一次性杯子。一次性杯子一下就找着了，茶叶翻了半天还没找到。
“波哥，我记得早上车里好像有包茶叶，你记得在哪吗？“实在找不着了只能问问主人。
“你要茶叶干嘛？我放后备箱了，有好几包呢，你要喝啊？”
“快拿出来，贵么？你自己买的还是校区的啊？“
“校区的，之前做活动置换的礼品，好像不便宜，你想喝拿来喝就是。”
“不是我喝，我让小毛给烧了水，我把一次性杯子和茶叶拿去在咱们咨询台泡茶给家长喝，让他们能多留一会儿！”
“嘿这办法好！”说着打开了后备箱，“咱俩都拿去，摆起来，让他们好看见咱们有茶水喝！”
“好嘞～“他俩一起拿到咨询台把杯子一排排摆好放上茶叶，问小毛要了热水先泡了五杯。
”你们这是给提供茶水？“一个家长来问到。
“啊对，来您拿一杯，我给您加点热水！”郝楠赶紧给加热水，方芳赶紧也到咨询台前面拿了杯热水喝了口然后暖手，跟家长并排聊起来。
“你们这是赶了第几场校考啦，后面还有几场呀？”方芳问到。
“差不多了，我们后面还有三场就结束了，这刚从云南回来，过两天去南京呢。你们小孩儿也是参加考试的？”
“没有，我是这的老师呢，我们有几个学生今天也在这儿考试，我们就来在这儿给他们加个油，顺便做做宣传来着，这校考结束了不是得长时间补文化课了吗，所以你们其实也都需要了解下，我们就来了，昨天已经在这儿带学生看考场看了一天了。”方芳很自然地回答。
“哦哦，你们昨天也在这儿啊，我们昨天没来，听上午朋友说带孩子来看了不让进，我们就没过来，我们下午才到。”
“啊对上午是不让进，下午我们谈好了我们这的老师就带了麂皮学生进去认了个门。“
“啊早知道我下午也来了，不过你们这个红纸写的倒是都挺清晰的，一下就能看懂，还准备热水，你们还蛮细心的。“看来这个洋气的妈妈特别爱赞美别人。
“还好啦，也都是为了学生们，四处赶考确实挺不容易的，你们家长也跟着飞来跑去，之后还得花不少钱补课，大家都挺辛苦。”方芳说的很实在。
“确实，我看着我女儿都心疼，但是也没办法啊，谁让她自己喜欢非要走这条路，那当家长的我们就支持呗，反正现在也有这个条件不像我们那会儿想学个什么也都学不上，孩子喜欢就尽量给她创造条件呗！”郝楠在旁边听着心说这个妈妈也真的挺坦诚。
“是的，哎那女儿英语学的怎么样啊，分数能到要求吗，今年很多学校都有英语的分数硬性要求了我看呢。”
“是的是的，她英语还不错的，就是那个地理啊学不好，就是学不好，我就比较担心这一科。“地理啊，我们最近一个特别好的高中地理老师刚好调来我们这个校区了，咱们是住在云启附近吗？“方芳开始单刀直入了。
“是啊，我们住在云启小镇，离这边不远。“
“我们校区就在这儿两公里的地方，你要不要回头来看一下，离你们小区开车应该也就十来分钟呢。”
“可以诶，挺近的呢，那等她考完了回头我带她去看看也行。老师你怎么称呼啊？”
“姓方，叫我方芳老师就行，那我留个您的联系方式？”
“啊好啊，137xxxx8738，我叫王琳。“
“哦哦王女士，那您女儿名字是？”
“叫她菲菲就行。”
“好的，那我存好了，我这儿有个问卷，要么填一下？”
“问卷就不填了，这水也冷了，我回车上了，老师你们慢聊哈。说着放下杯子便要走，
“诶菲菲妈妈，我给你再填点水你暖手吧。”郝楠说
“哦好，谢谢啊。”之后就回车里去了。
“噢耶！好顺利！方芳你好厉害啊！！”郝楠特别开心，这居然就留下了。
“是你这办法好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把她留下，郝楠你可以啊，别兼职了来全职把！！”方芳觉得这姑娘惊喜实在是多。
“我啊，我一外行。。。”
“谁不是外行变内行的啊你真有意思！”方芳说到，“就昨天搞定了保安，今天留下了家长，我觉你就有天赋！你就是这行的人！”
“我那都是小聪明，不得已而为之，像你刚才这一顿聊那真的有技术含量，让我干你这活儿可真够我消化的，我都不知道要跟人聊啥！”郝楠觉得这跟陌生人在这儿挖需求真是太太太难了。
”诶，这茶是哪来的啊方芳？“余飞和黄河刚到这儿。
“呐，郝楠的主意，波哥车上的茶，被她都搬下来了，刚才就有家长来喝茶然后我聊的还留联系方式了。”方芳倒是一点都不抢功劳。“
“得了吧那是你聊的好，这杯茶算啥啊。”郝楠觉得自己没干什么就是耍了个小聪明。
“可以可以，这主意真可以。黄河啊，你这哪找的小兼职，灵光的很啊借我带到萧山去用两天？我们那也有个活动！”余飞说到。
“不借，我们这儿还得用呢，你说借就借啊还！“黄河一口拒绝。
“别这么小气嘛！人才就要多利用！”余飞调侃到
“得了吧你，回头再给我变成你市场部的人，我可不吃你的亏。“黄河就是不上套。
说话间，城管突然来了，开始一家机构一家机构的往外赶。连学达通也被逼着把咨询台撤到了路边不挡路的地方，这下是彻底没办法了。
天不遂人愿，只能去发停车牌了。这停车牌也是有文章的，上面需要填挪车电话和姓名，这来的十辆车九辆都是家长，那这不就直接收集到啦。只不过本来早上应该就去放但是他们没顾上。
被驱赶到外面去了再多的法子也没什么用了，只能在那干耗着，中间偶尔能捞到几个爱说话无聊的聊聊，但是也聊不到有效的信息，郝楠更加是不懂行寸步难行，家长问的什么学生考前心理辅导啊学生什么什么学校有什么新政策啦郝楠是一个也答不出来。只能看他们了。
没有收获的时间总是感觉过的特别特别慢，终于到晚上收摊了，因为成绩也不好，复盘会早早就结束了。一起随便吃了点快餐，吃完郝楠就赶紧上了回市区的132路，拖着疲累的身体想赶紧回家，真的是太太太太冷了。路过江边，看着开阔的江面那一头的延绵的灯火在眼前飞速的往后移动，郝楠回想这两天觉还真是的挺有趣，有点大起大落的，第一天上午那么不顺，下午那么顺利，第二天上午又那么不顺，中午又那么顺利，结果还没开心完就被驱赶了，一下打回解放前，这真的就是生活啊，大起大落落落落落。。。想到这儿郝楠笑了，她总觉得生活里这些不确定性特别有意思，就好像是本剧本，而且是你永远猜不到剧情发展的那种烧脑剧本，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跟室友思思讲了讲这两天的事儿，洗漱完换了睡衣回房间，倒头就睡，梦里都是昨天带学生进学校的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