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风越想越自责,因为自己,澶州的百姓又要面临战火,但事已至此,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只能希望周逸轩能打赢这场仗。
监御处大牢内,一道黑影闪了进去。周逸嵩正在牢房内面对墙坐着,身后传来易安的声音:“殿下,这是皇后娘娘让我送来的。”易安说罢,将一个小瓷瓶交给周逸嵩。
“皇后娘娘说了,这是假死药。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人便会停止呼吸。这是目前唯一能救您出去的办法,您好自为之。卑职告退。”易安说完,便转身离开。孟西洲从转角处走出,看着易安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待孟西洲回到孟府后,问孟庆川:“爹,当年娘还有个哥哥对吗?您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怎么想起此事?你说的没错,但你娘曾告诉我,她随母亲和哥哥一同来到京城后没多久,哥哥就走失了。直到后来你娘离开,我也没有见过她口中的那个哥哥。”孟庆川回忆起往事,长叹了一声。
“爹,我今日看到一人,他受皇后所托,潜入监御处牢房,将一瓶假死药交给周逸嵩。这个人眉眼间,与娘有几分相似。可我却查不到有关这人的任何资料。”孟西洲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孟庆川心中甚是惊讶:“若他真的是你的亲舅舅,说不定他知道你母亲在哪。可是据你所说,如今他为周逸嵩办事。如此一来,甚为棘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慢慢查探。”
“是,孩儿明白。”
“苏太保一家怎么样了?”孟庆川对此事颇为关心。
孟西洲微微一笑道:“父亲放心,孩儿将他们安置在了郢州,母亲的旧居,易家老宅。此事多亏爹当年将母亲的卷宗隐藏了起来,如今几乎无人知道母亲就是当年易家的孩子,想必皇上也不会查到那里。”
“如此甚好。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
孟西洲点头道:“孩儿明白。”
御书房内,孟西洲向皇帝禀报曾经从天机阁得来的消息:“启禀皇上,臣查到林相年前曾命其独子林泽暗中运送了一批药材到郢州,臣觉得甚为可疑。还请皇上下旨,让臣去郢州查清此事。”
皇帝听到事关林峰,面色严肃道:“近日岚河泛滥,溱州洪灾,溱州太守翟桂秋上书,要朕拨三十万两银子以赈灾。这溱州正在郢州边上,你便以护送赈灾银,协助翟桂秋治水为由,暗中查探林泽一事。切记要保密。”
孟西洲道:“臣遵旨。”
“大人,叶秋姑娘要见您。”秦海通报了一声,孟西洲应允。
叶秋进门,对孟西洲行了一礼,道:“孟大人,听说您要去溱州?”孟西洲点头道:“不知叶姑娘有何事?”
“自南风走后,我便从苏府搬了出来。前几日听说南风被劫走,苏府又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不知大人可查到南风现在何处?”
孟西洲道:“我怎会知道?若我知道却没有上报给皇上,岂不是欺君之罪?”
“大人不必瞒我。以监御处的情报网,只怕是早已查到。叶秋并无它意,只是如今南风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然要跟着她护她周全。还请大人给叶秋指条明路。”叶秋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孟西洲摆摆手,示意她起来。随即将秦海叫进来道:“去给她寻一身监御使的公服,明日先叫她混在监御使内,掩人耳目,待出城后再做打算。”
“多谢孟大人。”叶秋说罢,便转身跟着秦海出去了。
此时的澶州百姓听闻要打仗了,皆人心惶惶。周逸轩刚一到澶州城,便对城内百姓做出了保证:“诸位都可以像从前一样正常生活,我周逸轩绝不会让突厥打进城内来。若我做不到,愿提项上人头向各位父老乡亲谢罪。”城内百姓听闻此言,虽未完全放下心来,多多少少也安心了一点。
“殿下,前方探子来报,此次突厥出动了五万人,由突厥王子哥舒诚和突厥王的堂弟,也是突厥名将哥舒寒带兵。”
周逸轩皱了皱眉道:“澶州城内本有五千驻军,我此次来带了三万精兵。只是突厥有五万人,还派了哥舒寒,看来突厥对此战势在必得。”
澶州太守吴东封也十分忧愁:“突厥此次来势汹汹,想必即便没有公主之事,也会再寻借口来攻打澶州。我一人之命无所谓,只是苦了城内的百姓。澶州本就地处偏远,比不得天子脚下的京城。大多百姓们生活也并不富裕,还常常遭受战乱。”吴东封长叹一口气。
“吴大人莫急,这不是还没开战吗?胜负皆未可知,千万不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啊!我昨夜了解了澶州周边的地形,附近有诸多大山,但西北方向六十里处有片不大不小的平原,有三面被山阻隔,我们到时可将突厥大军引入那里,再从四周合击,可将突厥一网打尽。”周逸轩此话一出,诸位将领皆议论纷纷。
一名叫顾青云的将军道:“此计说起来容易,只是那哥舒寒久经沙场,颇为狡猾,我们该如何将他们引到那里?”
周逸轩答道:“这好办,他们攻城之时,我们派一队精兵伪装成城内百姓,向西北方向一直走到那平原地带,如果只走这一波,哥舒寒肯定不会相信。多来几次,他不信也得信,我们甚至可以将八成兵力转移过去。敢问在座的各位将军,有谁是跟哥舒寒正面交过手的?”
“这里只有臣与哥舒寒正面交锋过。莫非殿下的意思是,由臣来主办此事?”顾青云疑惑道。
周逸轩对顾青云颇为赏识,答道:“正是。但仅做这些远远不够,这几日城内一定会潜入突厥细作。倒是我们可放出消息,就说我们要将百姓转移到平原地带,只留士兵在城内与突厥殊死搏斗。突厥人十分珍惜自己的兵力,定会选择从百姓下手。”
顾青云还是有所顾忌:“殿下,此计虽是高收益,但也是高风险。若不成功,澶州城便会彻底沦陷啊!”
“顾将军,无论是哪种计策,都不是一定会成功的。我周逸轩已经放出话了,若是澶州城守不住,我愿以项上人头向百姓们谢罪。”周逸轩目光坚定,在场将士皆被他的坚定所感染,纷纷举拳道:“拼死保卫澶州!”
夜里,周逸嵩从怀中掏出易安送来的假死药,正欲服下,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孟西洲捡起一颗石子,打到了周逸嵩的手上,周逸嵩吃痛,那药瓶掉在了地上。孟西洲一个箭步冲进去,将药瓶抢了过来。周逸嵩自知并非孟西洲的对手,何况现在还戴着手铐脚镣,索性不再争夺。
“孟大人可真是神出鬼没,不过我一直有一点想问问孟大人,我与你无冤无仇,孟大人为何不愿放我一条生路?”
“其一,我是监御处提督,不可徇私;其二,是皇上的圣旨让你进了这里,我若放了你便是抗旨,你自然比不上我孟家上下几十口人命重要;其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人。这三条理由,你还满意吗?”孟西洲背对着周逸嵩,周逸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你若如实回答,我便考虑留你一条命。这假死药是谁给你送进牢里的?”
周逸嵩冷笑一声:“孟大人的条件可不够合我心意,待孟大人考虑好之后我再告诉孟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