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都注定了,我什么也没有改变,就连你也还是那个模样。”周影看着倒在地上的荼蘼,又看了一眼他后颈的那三颗红痣。
没变,她没有及时阻止天神的神明再一次的利用,更没有阻止和他的相遇,甚至在这满山的红霞中生起了极不好恐惧来。她原本的关于这一切的记忆都被残存在体内挣扎的孟将离的心脏干扰着,是她突然就暴躁易怒,突然就会因为一件不算大的事情就被扭曲。
“抓住她!妖物在那里!快抓住她!”一群火色山的修仙弟子迅速的围住了她。
周影当然不会躲,她现在正一脸担心的伏在荼蘼身边,安静的看着他,看到这些人来了也不怎么惊讶,只是把食指贴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他在睡觉,别吵醒他!”
这样安静没有忧愁的荼蘼恐怕以后看不见了。
“大胆妖物,竟敢对师兄动手动脚,我看你是活腻了,师兄如此高洁的人也是容你随意触碰的,把你的脏手开!”一个曼妙少女正一脸怒意的拿剑指着她,若不是身边一个看着有些稳重的弟子看着她恐怕就直接扑上来把她要死了。
“我说噤声!没听见吗?”周影施法堵住荼蘼的耳朵,眼尾扫了一眼那个聒噪的少女,有片刻怔愣,没再说什么。
那个长身玉立穿着一袭灰色绢云长衫的人便开口了。
“姑娘并非厉鬼邪祟,还希望你不要做些不可挽回之事,我重门宫众仙家视若珍宝的大弟子您还是不动为好。”他声音确实也如相貌一般刚毅又柔和,明明是极纯正的声音却带着诱人听命的蛊惑,可是周影却怎么也提不起对这个人的好感。
没错,这个时间、地点、场景,他来确实是绝佳的人选,因为他能一眼看穿的在冥界响彻盛名的影,正是孟将离的本源,如今那颗蛮横霸道狠厉无常的女魔头的心脏正插在周影体内。原来的那些有关的记忆也被这块烂肉搅乱,打破她原本的记忆,也打破了她的人。
周影成了钩吻,成了帮她制造可怖世界的新机器。而那个人就借用另一个身份在那个新发现的有趣世界里成长,之至盘根于阴曹。
“周怀仁……”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卡的生疼。
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跨过沧海依旧没有变过半分,一个是追了荼蘼万年的崖香,一个是等了周影万年的周怀仁。
“怀仁师兄,莫要和个女妖物说什么大是大非,我看着她那脸上的妖纹都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怪物,不能让她伤了君珩!”
“行了,别在我面前耍着一套绿茶把戏!你的这个……君珩,我是动定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杀我?你做的到吗?”
“死……”崖香一袭水蓝长裙作势要飞起直扑她命门。
“臭丫头胡闹什么!滚回去!”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振得头顶繁花都铺天盖地的往下落。
漫天英飞,落雪般至。
“大胆妖物!行事猖狂!我重门宫何时能容尔等闹事。”一袭剑气逼来,镇压!
周影作势去挡,却因刚从那冰冷的湖底爬出适应不了新世界改变的五行灵气的运行规律。只能吃力的应对。
“师兄,快去帮长老!快!”崖香推身边的周怀仁。
“师妹,君师弟的尚无危险,不需帮忙,这妖看着凶狠却不适合与长老当面对峙。”
“为什么?”崖香正慌乱看到周怀仁心中也淡定了几分。
“喏!你看,君珩向来不是个迟钝的人,刚才被那妖物所控的也只是五感,现在那女妖把所有法力都用来抵挡长老,自然封住君珩的法力就少了,君珩肯定也是感觉到了异常,做了片刻的对抗之后转醒的。”周怀仁看着君珩一醒来身旁站这个女妖,虽然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反感以及被封了五感后害怕她做了什么的恐慌都印刻着微红的细长眼角,整个脸却犹如寒霜冻雪般阴鸷苍白的样子,心中升腾起些玩味接着他又补了句:“这不就有人来解决这只妖了。”
“长老,此等低劣妖物不必您动手,我亲自来折了她。”身后阵阵冷意,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是灵泉一般的声线如今却隐着怒,像是冰剑。
周影听见他醒了,猛的转头却看见她的荼蘼正拿着一把血玉般断裂的宝剑指向自己。
出神间,身后的长老便一掌袭来,然后便是身上一紧,犹如盘蛇般的感觉爬上了她即将因受了一掌而支撑不住跪倒的身体。
她看着他,眼中含笑,带着殷切的期盼与强烈的喜悦,她眼中的爱意疯狂而刺目烧到了这一世清正高洁的人的尾巴,于是这火在此刻种进了某个不自知的人心底,然后疯狂的烧了他一生,直到再也无法控制那熊熊的火焰。
他僵硬在原地手中燃着血的宝剑还没有发挥该有的作用就止息了,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妖魔伏诛,却是第一次心莫名的不受控制的强烈跳动,那种不安与喜悦他不明白是什么。
或许这次的女妖过于美颜所以他有所震惊而已,与以往的爱慕他的人也没什么不同罢了。只不过是这个女妖过于恬不知耻,过于炙热的眸子把他吓到了,烫到了而已。没错,只是嫌恶,只是对这女妖的厌拒罢了。
“来人!拖走她,关进锁妖湖的囚牢。”锁妖湖上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牢狱,进入其中妖物无法施展法力,就回变成原本的模样,不再是幻化出的魅惑外表。
一群弟子叽叽喳喳的跟着热闹走了,只有三人还在原地。
周怀仁、君珩、长老。崖香自然是和其他妙龄女子般喜欢看红颜凋落的模样了,特别是自己的情敌。虽然她觉得眼前人并没有那个荣誉的资格,可是心里就是觉得隐约的不安,毕竟这一袭红衣,虚弱又美艳的女妖怪最是惹人怜爱的。
“君珩!怎么这般不小心?差点让这女妖精迷惑了心智,去药房长老那里开些安神的药调养。”长老自是看出了他不经意的一瞬间情绪,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弟子,吩咐:“怀仁,带着他找掌门交代清楚。”
“是。”
周影被捆着丢尽了一片如火烧般的沸腾岩浆熔炉般的地牢里,她醒来完全是被热醒的,热的灼人,而且法力阻塞只能靠着本能希望冰凉,在冰湖里躺了那么久突然的炙热简直就像是酷刑,让她几近虚脱。
“来人啊!给我…咕噜……给我…水!”她吞咽着却觉得干燥。被架在罪人架上就像是被架在烤架上一般,马上就要成为熟肉了,可是她忘了她不是这个世界可以杀死的,只要不碾成飞灰就还有可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