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
顾君河碰了碰趴在床边的沈思泽，“你...睡了吗？”
“睡了。”
顾君河：......
“睡不着吗？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片刻沉默，顾君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的时候，他听见沈思泽低低地笑了一声。
“好啊。”沈思泽玩味的看着顾君河。虽然不管顾君河唱什么沈思泽都觉得他在唱黄腔。
“月满盈亏，人聚人散”
雨点，闷雷，白衡和子衿的打打闹闹，沈思泽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顾君河温柔的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顾君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沈思泽。沈思泽的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红衣如火，潋滟灼灼”
身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顾君河偏头，看见了没骨头死的沈思泽。
顾君河的声音都带上了笑意，甚至都没发觉笑意的原因。
“月出皎兮......”歌一出口，顾君河就突然梗住了，他看向沈思泽，面色带着惊疑。
沈思泽瞳孔微缩，姿势倒是没变。指腹摩挲着刀削般的下颚线。
两道视线相交，沈思泽浅浅上扬嘴角。
该来的总会来的。
在白虎地界曾流传着一位痴情女子的故事。
那女子游荡江湖，四海为家，生的一副江湖儿女的烈性子。一身红衣，英姿飒爽。可这样的女子也难免人间烟火。
她恋上了一个书生，书生风流倜傥，与她日日谈笑风生。那书生说她就像天边清艳的月亮，她卸下了刚烈，脾性逐渐多了几分温婉。
她不再四海为家，她开始等，等她的书生来娶她。
时间流窜，悄悄地从她的身体里溜走。春去秋来，草枯草荣。
十年过去了，书生没有来。
她的一生是孤独的，独自一人在世间游荡，书生给了她光，又将她推进万丈深渊。
她开始酗酒，很凶。
或许是醉得糊涂了，她一把打翻了油灯，大火顺着木梁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她，却没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好冷。
她坐在屋顶上，月色很美，却没人陪她看了。无声的夜，压抑的绝望。
夜风横过，吹落了一片血红的腊梅，轻飘飘的落下。她倒在雪地里，与腊梅融为一体。
或许是执念太深，灵识久而不散，徘徊在她与书生初识的地方，经久不散。
她在等一个人，带她回家。
这个故事从小就是最受孩纸们喜欢的，沈思泽从父君的口中听了不下百次。每次刚听完，还没来得及回味，就会被父皇暴躁的扔出去。然后看着暴躁的父皇温柔的哄父君睡觉，任自己在外面叽哇乱哭。
所以，印象深刻。
倒是没想到，那女子与书生初识的地方竟就在那间客栈。
今夜是月圆之夜，鬼气更甚，但也不至于伤人。不然那客栈早倒闭了。
这么明显的人为痕迹在看不出怕就是傻的了。
顾君河低下了头，轻咬着大拇指指甲盖。
“我想到一个人。”他向着沈思泽偏了偏头。
“书生。”
“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如今唯一的头绪就是那位书生。
不过对于那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书生，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点。白虎一代重武，书生大多清贫，若是一个只知埋头苦读诗书呆子就罢了，可这位书生不仅有时间谈情说爱，有出手阔绰。再贵的要死的客栈骗一个江湖姑娘的感情，图什么呢？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开。
沈思泽觉得这位书生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来自白虎。有钱，风流，爱美人，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只是……
青龙地界，某位李宴云国师打了个喷嚏。
“国师身体欠佳，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青年一袭青白色长衫，眉眼清冷。
“怎么会，本国师身体好不好，世上还有比年年更清楚的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