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你该起床了。”
“很晚了吗?”陈瑾儿还不想醒,但她依然睁开了眼。珍珠就坐在她身旁,脸上画着她没见过的妆容。
珍珠给女孩拿来了几件衣服。“你觉得呢?姐妹们可都已经吃完了午饭了。”
“啊!?”陈瑾儿一下子惊坐了起来,那今天岂不是又没饭吃了?
“放心,给你留着呢。还热乎的,起来后直接去饭厅吃便好了。”她安慰道。
“太好了,谢谢珍珠姐姐,今天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陈瑾儿高兴坏了,连忙下了床把珍珠递给她的衣服套上,她边套边说:“珍珠姐姐,你今天的妆真好看。”
“这还得多亏瑾儿你呀。”
“我?”陈瑾儿并不理解,自己一没指导,二没上手,怎么会和自己有关。
“我用了你推荐给我的那盒桃花粉,涂抹上去后效果确实非凡。这往后用这桃花粉,不仅好看了许多,还能给我省下一点腮红钱。真是一举两得。”
陈瑾儿了听了,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嘻嘻,珍珠姐姐喜欢就好。下回我们去逛街,我再给珍珠姐姐看看还有没有其它适合你的东西。”
“行,那姐姐我以后就全靠瑾儿的慧眼来给我识物了。哎哟,看到瑾儿这么聪慧,就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瑾儿长大了要嫁人。就是不知道哪儿个癞蛤蟆能吃上我家瑾儿这只白天鹅了。”
“唔!?”
陈瑾儿的脸一下子就因为羞涩变得潮红。
……
……
在穿上了衣物后,陈瑾儿就动身前往了饭厅。她们留给陈瑾儿的菜很简单,一碗青菜外加还剩几勺的番茄蛋花汤,以及一大碗米饭。
汤中还漂浮着几片蛋花,这让女孩很是欣喜。她平常最爱吃的就是鸡蛋了。
正当陈瑾儿准备动筷之时,院子的大门被人不合时宜的叩响了。来人敲了三下门,并没有自报家门。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光顾青楼,更何况还是闭店的情况下。
陈瑾儿等待了一会儿,随即那人便又叩了门三下。
也许是有什么其它事情吧,陈瑾儿心想,然后放下了手中筷子。
她打开了院门,门外,只站着一名身着灰褐衣裳的男子,他的衣服看上去就和从来没有清洗过的一样,沾满了灰尘和泥渍。
“你好,有事吗?”
男人抬起了头,许久没有打理的胡子像是粗糙的黑色草皮占领了他的半张脸。他把手架到了腰间的剑柄上,随即发出了钢铁的铿锵之音。
陈瑾儿被他的剑吓到了,正要把门合上,就听到男人说了一句:
“我饿了。”
只剩一条细缝的大门又被陈瑾儿拉开。“你说什么?”
男人重复道:“我饿了。”
“可你饿了应该去饭馆,而不是青楼。”
他低下了头,仿佛是在藏匿自己的脸,“我没钱。”
陈瑾儿眨了几下眼睛,觉得这个男人说起话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反正姐姐们留给我的菜还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你等等。”
话音一落,陈瑾儿就跑回了饭厅,给男人盛出了一碗饭,并将剩余的青菜中的大半覆在了他的饭上。
当她的目光留在那碗蛋花汤上时,女孩踌躇了一下,但很快便从中挑出了几片蛋花给他加上。仅留了最后一片给自己。
当陈瑾儿把饭碗递给了男人,那个人连筷子都没用上,直接用手抓起了米饭就狼吞虎咽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连咀嚼这个动作都给舍弃了,直接把饭往下咽。
陈瑾儿见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噎死了。
没多久,这碗饭就见了底。
男人把饭碗给了陈瑾儿,说:“还是饿。”
“……”按照自己的食量,他的那碗饭都足够吃一天了。
她的眼皮开始抖动,“你还能吃多少?”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来一碗相同的,就可以了。”
陈瑾儿微微扶额,剩下的饭,装满半碗都已经是极限了。
但她还是答应了男人给他加饭。陈瑾儿把剩下的菜全夹给了他。
待女孩进院出来后,给男人的饭碗中还多了几块糕点。这是珍珠之前给她的,因为好保存,所以陈瑾儿一直留着没吃掉。
接过饭碗后,男人又接上了之前海塞的行为。
那块青色的看上去糯糯的,红色的也是,都好香啊,陈瑾儿看着男人吃饭的样子,不禁幻想起糕点的味道。她有点后悔把糕点全拿给男人了。
在一顿狂风席卷后,男人把吃好的饭碗还给了女孩。但在干净的碗底中,女孩给的糕点还全部完好的留在上面。
陈瑾儿看了,带着疑惑看向了男人。
“我饱了,不需要吃这么多。所以,剩下的,还给你。”
男人说着,用手擦拭掉了胡子上的油水,然后又像是还未满足似的,用嘴在手背上吸吮了几下。
分明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陈瑾儿又把碗递给了男人,“没事的,我屋里还有,你饿就吃吧。”
男人拒绝了她。“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吃这些糕点。而且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不需要吃这么多的东西。”
“那好吧。”陈瑾儿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收了回去。“我叫陈瑾儿,如果你下回还饿了的话,可以来找我,虽然不一定能吃饱就是了。”
男人拱手道:“在下言初之,练气者。您的恩情,我已记住。”
“练气者?”陈瑾儿听说过武者,但这练气者她是前所未闻。
见到了女孩脸上的疑问,言初之便打消了先行离去的念头。为她讲解些知识,也不妨是一种报答的方式。
“练气也属于武学的一种,但它相别与武道,是自成一体的练功之法。我们以真气为主,催动身躯,从而达到比肩武道的实力。它的潜能巨大,但是门槛极高,能真正掌握真气的自古以来寥寥数几,故而在百年前就被当做一种旁门而鲜为人知了。”
“那言大哥说自己是练气者,功夫一定了得了咯?”
言初之摇了摇头,“可怜我十二岁入山学习练气,直到如今年近三十都还未曾摸到真气的一点尾巴。我曾经的好友,到了我这般年纪,要么经商,要么为官,其余那些修行武道的,最差的也有武道四阶的水准。”
“练气这么难,言大哥还要如此去修行吗?不如趁早换个方式,好过将来街边乞讨。”
“自出山寻求机遇以来,我在饥饿中隐隐发觉到了真气的存在。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急促,时而缓和。我已经跨出了一大步,岂能因为这些小事而放弃?”他的语气坚定,由不得任何人劝说,“距离白云江的脚步,我就只差了最后一点点!”
一听到白云江的名字,陈瑾儿的面部肌肉不自觉的颤了颤。
“你认识白云江?”
言初之并没有注意到女孩脸上的变化。“说不上认识,只是因为他中意上了真气。白云江是个天才,而立之前,就真气大成,站在了禹国的武学巅峰。他颠覆了练气者到了半百才能领悟真气的定论,重新引领了练气的潮流。”
陈瑾儿有了害怕,这是何等之高的评价,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白大叔竟是如此之强的人物。难怪珍珠姐姐一直劝说自己要放弃。
但她不甘,她想试着抓住一些机会。
“你说的白云江这么厉害,那他就毫无弱点吗?”
“非要说弱点的话,应该就是他本人和大多数武者一样重情义了。我印象中他的负伤,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别人。”
重情重义?那我们这些和他相伴了十二年的村子被人屠杀,他会有何感想?
狂怒还是无视?
女孩陷入了沉默,而言初之在最后告谢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