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晚笛才回过神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直到苏晚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方才好了些。那股药草味,纵然是许久未闻到了,可她还是记得的。
“玄夜。”苏晚笛轻笑着喊道。像是得了许可一般,玄衣男子提了食盒挑了幔子进来。
“杏仁酥。”玄夜说道,将食盒打开置于小桌上,随后轻轻搭上苏晚笛的脉搏。
她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为何这病反倒是更严重了些?玄夜收回了把脉的手,眉头紧皱从衣袖里取了一个小瓷瓶放在小桌上。
“还是你好,还记着我喜欢杏仁酥呢。”苏晚笛捏了块杏仁酥放进嘴里,抬眼便看见玄夜皱着个眉,又道:“许久未见了,别臭着个脸啊,许是我活不久了,你担心我坏你了'鬼医'的美名?”苏晚笛故作轻松地说道。
玄夜听罢,摆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随后从食盒下层取出一小壶酒和两个小酒盏,斟了两杯酒。
“哇,玄夜你也太会享受了吧?”苏晚笛立马端起酒杯饮尽了,这'醉梦生'可是酒中极品,入口有些甘甜,像是果汁一般,可后劲极大。苏晚笛不过是饮了一小盏,便有些脸红。“玄夜,我要进宫啦!话说我还没有见过皇帝呢。”苏晚笛的声音听着是欣喜的,可若是你看她的眼睛,只会发现满眼凄凉。谁愿意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更何况那皇帝已是知命之年,做她父亲都不为过!
玄夜看着苏晚笛,似乎在检验这句话的真实性。良久,他终是道:“能不去吗?”醉梦生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最后再帮我一次。”苏晚笛道,轻轻抚了领子,脖颈间的吻痕分外明显。
玄夜别过头去,右手无力地垂下,酒盏的碎片混合着鲜血掉在地上。
“苏晚笛,你我相识多久了?”玄夜拾起桌上的酒壶,向外抛了出去。
“十六年了吧。”苏晚笛的回答很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玄夜自嘲地笑了笑,眼窝子都红了。
苏晚笛听罢,抿了抿嘴。
“值吗?”玄夜突然问,“整个苏家换熊寅。”
“不知道,至少……不后悔吧。”
玄夜沉默,从怀里取出一只青色的瓷瓶递过去。
“这是代价吗?”苏晚笛说完也不等玄夜的答案,打开瓷瓶将里面刺鼻的液体一饮而尽。
“可能有些疼,你忍耐一下……”玄夜的声音很冰冷,只是苏晚笛听不真切,大概是那液体的缘故吧。
玄夜将苏晚笛抱起,取出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将花瓣尽数揉了下来,他的手在接触到那花瓣的瞬间便开始变得苍白。玄夜轻轻解开苏晚笛的衣衫,将那揉碎了的花瓣抹在那些痕迹上……
“第一次会很疼,因为是花蕊代替的……还有你的病,不能再行房了。”玄夜垂了眼,“半年,你可要开心一点……”
……
苏晚笛醒过来时便没有看见玄夜的身影,桌上只有他留下来的药,苏晚笛回想着那些听不太真切的话看着月亮出神。
……
将军府这几天都忙昏了头,为何?因为将军府的主人今日成亲!连当今圣上也来了,这个消息令无数人为之一振,许多没见过圣上的人都有些兴奋。
熊寅一身大红喜服,正与皇帝交谈着,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琵琶声,大堂外飞进两股花瓣,一道大红色的身影随之飞了进来。乐起,人动。
皇帝居然看呆了,低低地唤了声:“晚晚。”
熊寅并未听见皇帝的声音,只是看着身着红色舞裙的苏晚笛出神。
晚笛穿婚服定是好看的吧,她穿红色那样好看。
苏晚笛往这边瞥了一眼,微微上挑的眼角里,装满了漫不经心。
“这是哪家的舞师?”皇帝问到,瞬间便将熊寅的思绪打断了。
“这……”熊寅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敢说。
皇帝以为是那女子身份太过低微,熊寅便不敢说,于是他鼓励道:“爱卿但说无妨,朕重重有赏!”
熊寅听皇帝如此,才松了口气道:“皇上,她并非是哪家的舞师,而是臣的妹妹,听闻臣今日娶亲,特地从苏州赶过来的。”
苏州属于江南一带,专出美人。
皇帝听罢,称赞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哈哈哈,好!”只是那眼里却有了几分失落。话语间,苏晚笛已向二人走了过来。
“哥哥!”苏晚笛捏了一杯酒道:“晚笛祝哥哥与嫂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罢一饮而尽。
熊寅刚想开口介绍旁边的皇帝,却被皇帝轻轻拍了一下,心里明了,便道:“那我便谢过晚笛了,我先去看看宾客。”熊寅说完就离开了。
“早前就听闻姑娘才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皇帝道。
“让您见笑了,晚笛昨日才到长安,您如何听得晚笛?”苏晚笛微笑着道。
皇帝被拆穿了却不恼,反而道:“此地不宜交谈,不知在下可否请姑娘一同前去寻觅一处寂静之地?”
将军府内人工湖之前,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晚笛,苏晚笛盈盈一跪道:“民女苏晚笛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朕不喜这些规矩。”皇帝道。
“既然皇上不喜,那我们私底下便不遵守这些规矩!”苏晚笛微微一笑,却是将最为大胆的话都说了出来。
皇帝咀嚼着苏晚笛的话,爽朗一笑道:“你当真是个奇女子!不如,朕以这万里江山为聘,接你进宫可好?”
“晚笛如今没有地方可去,您愿意接晚笛走,晚笛十分开心。”这句话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姿态,倒是很容易让人忘记刚刚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潇洒。苏晚笛说完这番话,眼角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皇帝与苏晚笛交谈甚欢,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苏晚笛便走向思君亭。
那抹白色的身影靠在亭柱上,一头白发煞是惹眼。正是玄夜。
“你……”苏晚笛有些惊讶地看着玄夜,堂堂鬼医,如何才能落得这番模样?
玄夜睁开眼睛道:“没有被吓到吧?”他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竟有些不知所措。“你当真要进宫?若是你不愿,我现在便可带你离开。”
苏晚笛轻轻摇了头,算是拒绝了玄夜的邀请,她走过去轻轻抬起玄夜的手,几近透明的手上伤痕累累。“你怎么了?”苏晚笛问道。
“无事,不过是碰错东西了。”玄夜道。“你进了宫,万事都要提个心眼,切莫把药弄丢了。”折颜花的反噬,竟然这样难受。
“四个月,最多四个月我便可出宫了,信我。”苏晚笛取出一块帕子将玄夜的手包起来之后便离开了。
说起玄夜,是苏晚笛为数不多的故人,二人很小便相识了,只是后来玄夜去求医,苏晚笛仍旧在这大院中生活。
熊寅的喜宴一结束,苏晚笛便跟着皇帝进了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苏晚笛,德才兼备,特封为静妃,赐晚冬殿,钦此!”那太监的声音拖得老长,只是苏晚笛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晚笛接过那道金灿灿的圣旨,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那座属于自己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