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何时说话也这等拐弯抹角,“讲。”汐芸看着男子,脸上有些许的不耐。
“不知公主今日有没有留意,就连这蜀中小城的街面上都传唱着点检为天子的歌谣,想是赵氏已有些按耐不住,属下还打听的,赵匡胤的心腹日前扩充兵力,四处招兵买马,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男子口中所说之事倒是提醒了汐芸,如今她交托李从谦之事已经办好,她也不该多做停留,既然赵氏已经按捺不住,她更应该回到汴京筹谋退路的最后一个环节。
可是今日紫鹃的一番行止让她起了留意,这个陪伴她多时的女子难得有了中意之人,可是无殇的身份成谜,他真的是紫鹃可托的良人吗?
今日无殇一瞬的狠戾让汐芸至今还心有余悸,虽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可是无殇流露出的嗜血还是让汐芸的心没来由的不安。
今日的刺客她本以为是汴京城中的有心之人派出的杀手,怎知却分明冲向了无殇,他这样一个笑傲人间的道人,怎会招惹上行刺?再则,那些贼匪听见癫道人的名号,惧怕得立刻缴械求饶,这无殇究竟是何许人也?
没有将这些谜题一一解开,汐芸怎能放心将紫鹃托付给无殇。
最为重要的是,就算弄清无殇的身份,可是她怎会知紫鹃与无殇是不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要知这是在一千年前,门第观念十分严重,无殇纵然是一个不拘世俗的洒脱之人,可在这婚嫁上,谁能知晓他并无那些严苛的门户之见看轻紫鹃,还有他家中究竟有无婚配……况且他自称道人。一连串的问题都摆在汐芸的面前,等待着她用更多的时间去一一梳理弄清。
但是这男子的话又让她无法再自如的留在蜀中,她的一念之间,一头系着紫鹃的幸福,可此事可以待他们安顿下来再做不迟,一头系着符太后、柴宗训和自己今后的命运,生死攸关。
孰轻孰重,早已是呈现的不甚分明。
汐芸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依旧明艳的灯火,心道:“方才一日,不想又要离开了吗?这里是她前世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可她却像一名过客般来去匆匆,究竟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眼前的男子吩咐道:“我们最迟后日便启程回京。”
“是公主。”那男子正应着,忽而门外响起了轻叩房门的声音,“郭汐兄睡下了吗?”李从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汐芸立刻下意识的看了看男子,目光往窗外一撇,男子立刻会意,一个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急急地将房门打开,只见李从谦一脸笑意的站在眼前,换了一套青衫,汐芸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其它颜色的衣袍,兴许是要歇下了,他的墨发并没有如平日般束起,只用一条同色的青带将垂在两侧的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缓带青衫,迎风而立,依旧是不染尘埃,身上更添几分傲然。
“云扬兄请进。”汐芸退开几步,欲将李从谦让进屋子,只见李从谦并未有分毫的动作,含笑而道:“如今已是入夜时分,既已知晓了郭汐兄的身份,便不好再擅进,云扬有一事要与郭汐兄说,还请随我去院子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