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木已成舟,她又在南疆惹了众怒,白芷兰知道无力回天,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先入了王府,摄政王府没有妻妾,后院还不是她做了住。想来了之后,白芷兰就没有原先那样的绝望,本分地给众人行了个规规矩矩地礼后,就拉着张妈妈回了自己的小院。
白子卿不久后就要回大燕,如今她在南疆也待不了许多时日了,于是跟众人抱拳行李后就退下了。他还得给自家妹妹在南疆准备好银票奴仆,给妹妹的院中好好整顿一番。
看白家两兄妹先后离去之后,楚华讲楚荣云十安唤到了书房之内。又吩咐了流云去后院把大小姐叫来。
楚华素来喜爱读书,又傲气的很,年轻时曾自诩逍遥散人,最爱游山玩水,摄政王府是他当太子之时的府邸,里面的风景房屋都是按照楚华少年时的喜爱营造,颇有一股魏晋之风。就连书房也颇有特色,不似旁人书房般儒雅素净,旁人的书房都喜欢摆上一些梅兰竹菊这样的有气节的花草,偏他楚华的书房内放的都是些酒醉杨妃,青龙卧墨池,二乔,白雪塔这些的名贵牡丹。墙上挂的都是些仕女图,灼灵仔细一看,这些仕女图虽千姿百态,但面容都肖似淑慎长公主,心中对楚华不免生出几分怜惜,她这爹爹果然对她娘亲还是情深义重的。
楚华见楚荣和云十安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案面前。偏偏灼灵不一样,自走进书房,她的眼神落在那些仕女图上,一刻也挪不开眼。灼灵对他有怨气,这他当然知道,当初他讲自己的一双儿女带去了南疆,害得他俩竟然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着,后来,他有一心想为早逝的妻子报仇,对这两个孩子难免懈怠了一些。再者,楚荣已经被封为太子,他是南疆王室未来的希望,是南疆的继承人,他不免要多放一些精力在儿子身上。长大后的女儿容貌越来的肖似其母。他每当看见自己女儿的时候,总是不免想起那些痛苦却又美好的回忆。将女儿送去玲珑山本不是他本意,但这是南疆王室子女的义务。他当年没有尽到义务,为了一己私利抛弃了南疆臣民,害得长姐既要当圣女,又要当女皇。如今他的女儿要替他偿还那些罪过,他心中就算有1千个1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再次忤逆南疆臣民的信任与信仰。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给本王寄了一封信。说是思念荣儿和灵儿,想着过几月就是燕国皇帝的生辰。想要你们俩回去给燕皇庆祝寿诞,顺道见一见外祖母,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灼灵和楚荣心中怪罪燕皇,也怪罪着四皇子,九皇子和太子。但是对这位慈祥和蔼的外祖母二人一直都是心中敬仰喜欢的。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外祖母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仔细算一算,他俩大概也已经有五个年头没有见到外祖母。
楚荣想的却更长远一些,燕国是必然要回去一趟的。如今他们大概也理出个头绪来了,心中也有了计较。也该是跟那些人算算总账了。他们踩着母亲的尸体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么长日子,也该好好的给母亲赎罪了。
灼灵和云十安的婚事定在了次年的年初。想着等灼灵及笄之后再行大礼。如果这次灼灵同楚荣一同去燕国,怕是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若是让他们两人分离,对他俩感情培养也不太好,所以如果灼灵愿意去南疆的话,云十安定然也是要跟上去的。虽说灼灵轻功不错,身边又有妘澈在旁,但楚华总归是不放心的。若是云十安一同前往总归是让他放心一些的。
灼灵不经意的看了楚荣一眼,心中计较了几分,才开口说话:
“舅舅的生辰我们这些做侄子侄女的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如今哥哥贵为太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南疆后继无人,怕是要引起臣民心中的恐慌。十安哥哥这些年与大燕作战,骁勇过人,夺了大燕不少城池田地,此次若是让他陪同,那些大燕的武将看了,不得扒了他的皮不可。依我看,不如就我一人前往就可,也不必麻烦二位哥哥。”
听到这话,云十安和楚荣立马就急了,云十安连忙说:
“那怎么行,大燕山高路远,崎岖难行,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我怎么能放心!”
灼灵知道云十安担心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云十安到是没什么,就算大燕的臣民对他颇有微词,但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总归不会对云十安做些什么。但是楚荣不同,几年前两国交战,死伤惨重,虽然现在已经休战,各自休整了,但是把南疆太子送到大燕,就是羊入虎口,不得不考虑考虑。
灼灵的顾虑何尝不是楚华的顾虑?只不过从小到大楚荣都是一根筋的倔脾气,这些年来楚荣心中对母亲的死一直深有疑虑,早就想回大燕探查,倘若不是他一直拦着,怕是这莽撞的小子早就跑到了大燕找那群腌臜货麻烦了。
果不其然,楚荣一见妹妹反对自己去大燕,立马一跳三尺高,满脸涨红。
“我这个太子不安全,那你这个圣女就安全了吗?南疆是只有一个太子,可南疆也只有一个圣女啊!不行不行,我必须要跟着你一起去。十安说的没错,这山高路远的,你一个姑娘,万一遇到什么山贼,采花贼,你让我和爹爹怎么活!”
早就预料到楚荣反应的灼灵并没有什么意外,楚荣这么多年心里不比她好受,但是这趟燕国之行,楚荣绝对不能去。
“所谓圣女圣子不过是神权的射影,神权是为了巩固王权而存在的,倘若王权不在了,神权又有什么用?皇兄不要被私人的恩怨蒙蔽的双眼,你不仅仅是燕国的荣世子,你更是南疆的储君。储君在其他国家生死未卜,必将引起百姓恐慌,皇兄是明君,明君是不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对吗?”
楚荣还想说话,立马被楚华打断了,他看出楚荣有所松动,现在必要趁热打铁。
“你妹妹说的极是,你在南疆好好待着,也让你妹妹没有后顾之忧,南疆越安定,你妹妹在燕国的靠山就越稳固。你同你妹妹不一样,你是储君,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妹妹纵然身份尊贵,到好歹是个女儿身,又有太后护着,自然是万无一失的。你爹爹我在大燕留了不少的人手势力,你妹妹不算是孤军奋战,再者有安儿随从,安儿武功高强,你是知道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知道楚华愿意让自己随从,云十安心里笑开了花,但是当着长辈的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兴奋,一本正经的点头称是。
“伯父说的没错,太子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灵儿,要好好保重自己。灵儿是我的未婚妻,就算豁出去性命,我也会护住灵儿周全。”
楚华满意地看着云十安,说实话,嫣然在世时,他不止一次想跟云文渊悔婚,自己就灵儿一个女儿,自然是不愿意她被云家那个皮猴一般的儿子给嚯嚯的。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安儿也日益成熟起来了,相貌也出落的愈来愈俊秀美貌起来了,颇有南疆第一美男子的苗头。武功也精进起来了,这些年屡立奇功,在军中颇有威望,关键是灵儿喜欢他,女儿喜欢的,他向来是不忍心拒绝的。想来安儿喜爱灵儿,他们的未来必定比自己幸福,只要儿女幸福美满,旁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三人轮番上阵说的道理楚荣又怎么会不明白,楚荣十六岁坐上了南疆太子的位子,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自穿上太子蟒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以后不再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楚氏一门的荣耀,为南疆一国的百姓而活。只是,面对自己母亲的逝世,他想最后任性一回,这样还是不行吗?
最后楚荣还是被说服了,不是被这三人的苦口婆心说服的,而是被突然造访的楚然用青龙宝剑说服的。话说他这姑姑从小张扬跋扈到大,做了二十年的皇帝任然像个小姑娘一样随性而为,也不知道这样自由烂漫的人是怎么在这冷冰冰的龙椅上坐了二十年的。
自从知道灼灵要远行大燕,为燕皇祝寿,平常谪仙一般仙风道骨的青檀急得跳脚,气的差点没把太子府给拆了。还是楚然提溜着青檀的耳朵,连哄带骗,一顿威逼利诱才把青檀带走。
不过没有安稳多久,到了晚上青檀又像鬼魅一样悄悄地潜入太子府,把正在吃糯米丸子的灼灵吓得呛的喉咙疼。
“师父!你能不能走正门啊!每次都这样,再来几次我就要成了南疆第一个被点心呛死的圣女了!”
青檀不理会她,只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叶紫檀的小木盒提给灼灵。
拜师这么多年,这还是青檀第一次给灼灵送礼物,着实把灼灵激动了一会,满怀期待地打开那木盒,那木盒古朴典雅。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仔细一看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最珍贵的是那凤凰的眼睛是难得的月光石镶嵌而成的,活灵活现。木盒打开后,一阵幽香传来,闻之使人精神大振。
定睛一看,那盒子里面静悄悄的躺着一根木簪。那木簪样式简单,但却透着一股幽香,那簪子的顶头镶嵌了一颗婴儿拳头那般大的红宝石,透着不俗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