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邺城以后,袁熙居然一反常态,亲自来了甄府。
甄府上下自然十分盛情的接待了袁府的二公子,甄家未来的姑爷。
席间,甄俨与他一番寒暄过后,袁熙表态般说道,“阿洛是我的未婚妻,我理当如此。”他说完,阿洛喝在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还好,长袖掩着面,没有失了礼数。
甄俨不满的看了阿洛一眼。
袁熙倒是没觉察出什么,看了一眼阿洛之后。十分严肃认真的对甄俨说,“我打算请求父亲,尽快将阿洛迎娶进袁家,这样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敢对甄家如何了。”
……
夜色深沉,阿洛坐在亭中,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自言自语着,“袁熙向来对我不冷不热的,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跑到甄府来,说这么一番话。说他无情,他却向公主求情,我回来也特意来看我,说他有情,兄长如此盛情款待,他却只喝了两口茶。真的有些看不清,看不懂。”
……
都说宿醉难醒,果真是如此的。
第二日日上三竿,阿洛从榻上爬起来,想起好久没去太学堂了,眼看就到了夏季,弟子们是不是要定服饰的事宜还没有跟甄俨商量。
她迅速的梳洗更衣,去找甄俨。
还未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了淳瑜意的声音,“今日朝廷之上,很久不出现在朝廷之上的袁将军突然上朝了,曹、袁两派的人,因为狩猎之事,争执不下。又赶巧有人上奏,袁家的下属在领地强抢民女,恃强凌弱。皇上虽然一言未发,但是曹派的人却字字珠玑,不肯相让。”
甄俨缓缓地说道,“只怕是袁尚至今未归,皇上迟迟没有同意袁家的提亲。袁将军有些坐不住了吧。”
淳瑜意说道,“只有牵制住袁家,皇上才能坐的更稳,皇上只有坐稳了,这天下才能和平,百姓才能安康……”
听到这,阿洛知道这是甄俨和淳瑜意在说事,她便轻轻退了下去。
她能够平安的从许都回来,甄俨一定是答应了什么,这件事甄俨没有告诉阿洛,阿洛也不便多问。如今袁家异动频繁,这是整个九州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皇上大概是想利用袁尚牵制袁绍,至少有了袁尚作为人质,袁绍不会轻易的起兵造反。阿洛想着,皇上大概不知道,如此,便也给了袁绍起兵的理由。
这样想着,不自觉便路过少夫人的院子,发现下人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甚是热闹。于是她揣着一颗好奇的心也想进去看看,看看少夫人最近有什么喜事在张罗。
在当下三妻四妾的社风下,甄俨独独只娶了这一房,而且直接立为正室夫人。
少夫人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妇人。平日里,甄俨在外打理生意,她把家里的一切事宜都照顾的井井有条,从不曾让甄俨操过半分心思。单就这一点,阿洛是敬重这个嫂嫂的。
站在廊下监工的少夫人一眼就看见了阿洛,她赶忙迎了出来。拉着阿洛的手笑着说道,“阿洛啊,你大婚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看,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在为你的嫁妆做准备呢?!
“啊?!”阿洛一说出口就发现少夫人的笑容有些发僵,立即转了态度,笑着说道,“这么多啊!”
少夫人笑了起来,她拉着阿洛向内室走去,“阿洛啊,有些话,作为长嫂还是要嘱咐你的。一个女人成了婚以后,就不能老想着往外跑了,婆家知道了该不乐意了。就算看着甄家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但是既然嫁为人妇,就要安分守己,孝敬公婆,侍候夫君,……我这有一本女戒,你要好好看看。这女戒说白了,就是三从四德,先说四德吧,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阿洛听着少夫人的话不住的点头,她一说道女诫。阿洛喝在嘴里的茶差点又喷了出来。
屋内的小丫头忍不住悄悄地偷笑了一下。
阿洛咳了一声,语意婉转的说道,“嫂嫂,这个没必要了吧?”
阿洛以为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没想到却触痛了少夫人。少夫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即将嫁入将军府,成为将军府的少夫人,我人微言轻,已经说话不中听了。”
阿洛赶忙道歉说道,“嫂嫂,我看。我看。还不行吗?”
少夫人拉着阿洛的手笑着说道,“那好,从现在起,你就要认真练习女工了,不如就秀一对凤凰吧。”
“还要练女工……”
从少夫人的院子出来,阿洛深感体会,凡事不要太好奇,好奇害死人的。
她坐在梳妆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愁眉紧锁。
既然答应少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的,要不然会让少夫人觉得她人微言轻,说话不中用。
想到这,阿洛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双手托着腮,郁闷的想着,嫂嫂大概是不知道,让我秀一只凤凰,还不如砍了我的手。
她回身哀怨的看着绣架,突然眼睛一亮。喊道,“采萱,进来。”
采萱听完阿洛的吩咐,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不好吧,毕竟是你大婚用的东西。”
阿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就按我说的做吧,如果我秀的不像凤凰,像两只笨鸟,到时候岂不是更让人耻笑。”
采萱忍着笑说道,“可是,若是夫人知道了……”
阿洛轻声说道,“不让她知道就可以了。”
采萱偷笑着说道,“知道了,小姐。”
……
隔日清晨,阿洛正立在廊下欣赏着园子里新开的金银花。
采萱神色紧张的跑来告诉她,宫里来了人,至于是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甄俨的书房外,齐齐整整的站满了侍卫,看服饰却不像是邺城里的侍卫。却又觉得十分熟悉,猛然想起这不正是皇宫里的侍卫吗?
“洛姑娘好福气,咱家这是送来了好消息啊!”皇上贴身的公公笑眯眯的说道,他神色端庄的拉开了圣旨,一字一句的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甄府三小姐,甄洛,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定于季春第六日与夕颜公主一起出嫁,钦此。”
阿洛还跪在地上感慨,没想到这圣旨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夕颜公主竟真的同意嫁给袁尚。另一边,甄俨早已备好了金子犒劳公公和宫里的人。
公公一边看着钱一边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喝喜酒了。”
“有劳您亲自跑一趟了!”甄俨跟在公公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将他们送出门后,赶忙回到书房。
阿洛见甄俨神色落寞,似有愁思,安慰甄俨说道,“二哥,嫁给袁熙,我愿意的。总归是要嫁的。”
甄俨凝视着阿洛,点点头,说道,“也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阿洛却从中听出了千言万语,她知道甄俨是宠着她的,只要她说不愿意,甄俨会即刻派人送她去江东甚至巴蜀,远离这个地方。就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没有退路,她不能因自己的儿女私情,置整个甄家于不顾,要知道,抗旨不遵,是株连九族的罪,即便皇上不会追究,袁家也不会放过她的。
无论如何,这婚是要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