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找了块木桩坐了下来,她说道,“说书的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说的复杂,这样才有人去听,本来蓉儿的事情,父亲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议论的,可是如今看你对子桓误会如此之深,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那日,是你西征之后的第三个月,是祖母的忌日,父亲要祭奠完祖母就去亲征,本来蓉儿不应该来的,可是不知道是谁给她送去的消息,她竟然穿的喜气洋洋的来了,一屋子的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可想而知父亲看见她的场景是怎样的。你也知道,父亲十分尊敬祖母,况又明令曹府上下三年服丧期不准穿的鲜艳。所以,那天,父亲在将她关在了祠堂,谁知第二天她竟死了,后来崔府来人接走了她,对外就说蓉儿小姐染病而亡。”
子健渐渐的平静下来,“那她出入五官中郎将府里,又夜宿在那里?”
祖母忌日的前一晚,她突然来府上找我,跟我说了一些话,她说她对不起你,若有来生,她一定会报答你。后来,你二哥派人去查了她,她是子彰的死士,你若不信,可去城外一家王姓人家去打听。她死之后,她的家人住进了大宅子。说到这,我不说,你也应该明了了。
阿洛说完,子健刚要开口,突然看到阿洛摇摇晃晃,要摔倒。
“二嫂……”话未说完,阿洛就软软的倒下,子建接住晕厥过去的阿洛,子桓跃过去,一把推开了子建。
子桓搀扶着阿洛,阿洛一会就清醒了过来,笑着说:“我没事,估计昨晚没睡好。”
“是非曲直,你心中应该有数了,你好自为之。”子桓说完,抱着阿洛就离开了。
刚到甄府的后院,医馆的医者已经等候在偏厅了,把过脉之后,医者微笑着说:“夫人有孕了。”
子桓又惊又喜,紧紧的把阿洛抱在怀里。
甄府的少夫人更是喜不自禁,不停的说,“好事,好事。”
安静黑沉的夜里,子桓拥着阿洛,轻声说:“我会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我会吹萧给你听,帮你画眉,给你做胭脂,和你厮守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都陪着你。”
阿洛紧紧的依偎在子桓的怀里,说道,“今日在宴会上,谢婉儿找我聊了好久,有时候我在想,父亲却从不问小四是否需要就把最好的都给了他,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怎么说起小四了呢。”他抚摸着阿洛的一头青丝,缠绕在指间,笑着说:“还好,我们是个例外。你现在只要管好你自己,你的夫君,你的孩子,就好了,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
建安十八年的春天,应丽贵妃的邀请,曹府众女眷去宫中赏花。
迎春花开满枝头,御花园里的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丽贵妃坐在亭中喝着茶,笑看着这些富家的小姐。如今的丽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之事多由她主持。而皇后自称多病,多年来深居宫中,平日里从不外出,时间久了,宫里的人都快忘记了,这深宫中还有一个皇后。
阿洛和谢婉儿在侍女的引领下,并肩前行,她说道,“我听闻皇后和丽贵妃是亲姐妹,自从丽贵妃入宫后,便得了独宠,可怜皇后虽是贵妃的姐姐,多年来膝下并无子嗣,如今在这深宫之中,也……,姐姐你看我,当今皇上对曹家自然是百般恩宠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子嗣的问题而慢待了皇后呢。”
阿洛笑笑,说道,“无妨。”
“多日不见,洛姑娘一切可好。”丽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说道。
阿洛赶忙行大礼,恭敬地说道,“谢娘娘,臣妇一切都好。”
丽贵妃笑着点点头,侧身道:“这是子建的未婚妻吧?”
谢婉儿带着浅笑,说道:“正是。”
丽贵妃拉着阿洛的手笑着说道:“别拘着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起来,你与皇室比我们还要更近一些呢?皇上自铜雀台宴会之后,时常念叨着你呢,说你秉性柔顺,才貌双全,配得上子桓,当得起我们曹家的少夫人。”
“陛下谬赞,臣妇自是不敢当。”阿洛恭敬的说道。
……
宫宴之上,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御景台上有一位仙子正在翩翩起舞,她身子婀娜,眼神如湖水一般晶莹剔透,洁白的脚踝更像莲藕一样。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你说呢,子桓。”陛下探着身子问子桓。
阿洛见他冷着脸,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阿洛以为陛下又要将这位美妙的仙子充入后宫。不想陛下却说道,“既如此,那就把她送给你,服侍你如何?”
阿洛忽然明白过来,此次前来,什么赏花,只是个由子罢了,陛下想通过皇室联姻牢牢的控制着子桓。子桓若不答应,表明他存有异心。阿洛凝望着子桓,他会答应吗?那一刻,她不知道是希望他答应还是希望他不答应。
子桓一边喝酒一边面不改色的说道,“臣谢陛下好意,只是臣的家中并不缺侍候的人。”
丽贵妃笑着说:“阴姑娘的母亲是我们陛下的奶娘,陛下也感念奶娘的哺育之恩,自小她便住在宫里,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妙人。”
丽贵妃是在提醒子桓,这位阴小姐是陛下的人,若他不要,便是抗旨不遵。
阿洛看着子桓,卸了一口气,又去看陛下。陛下笑了起来,对阿洛说道,“难道子桓是妻管严?”
“这位仙子舞跳得极好,既然陛下舍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就带回府中了。”
献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
宴会结束以后,丽贵妃亲自差人备了马车,让阴姑娘跟随阿洛和子桓一起回东院。
回府的路上,子桓紧紧的拉着阿洛的手,沉默的半晌后说道,“今日宫宴前,在御书房,陛下对我说了一番话,说当今天下诸侯割据,实现统一举步维艰,若不是曹家的鼎力相助……,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有人说曹家觊觎皇位,以曹家的势力,若想取得皇位,何须费一兵一卒。曹家对汉室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就算把汉室拱手相让也不足为过。只是汉室江山已如西沉的太阳,回天无力了……”
“皇上深明大义,一代明君,……”阿洛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子桓掀开帘子,无限怅惘的望着漆黑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
阿洛轻声说:“今日宴会上,那位阴姑娘……其实,富家公子娶几房妾室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我不在意的。”
子桓注视着阿洛,问道,“你当真不在意?”
见阿洛点点头,他喊道“停车。”随即,便跳下了马车。
辛侍卫跟着子桓,他说:“现在陛下有意将阴姑娘放到将军身边,将军莫不如就把阴姑娘留在身边,作为己用……,将军胸怀天下之人,何必在意府中多一个如花美眷。夫人深明大义,收了阴姑娘,也是帮将军……”
“好了,不必说了。”子桓打断了辛侍卫的话。
“将军,既然您心里只有夫人,那为何……,”辛侍卫还要说什么,见子桓冷着脸便立刻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