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夜空,没有一丝的月光,城主府内的小院,青石砖上到处都是血渍,泥土、落叶、水渍、尸体夹杂在一起,到处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股大战方歇的景象。
“六爷,情况危机,陛下遇袭重伤”斛律光来到高演面前。
“什么”高演大惊道。
几名暗卫背着重伤高演进来,把他轻放在椅子上。
“皇兄、皇兄,快去找医官……”高演见到二哥高洋已经昏死过去。
“皇兄,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分开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变成这样”高演转头问向斛律光。
“我和您分别之后,就和范管家迅速赶往军营,部署士卒再次详细搜索石楼,范管家留下与士兵们一起行动,我则率暗卫赶往陛下居所……”
一个时辰前。
半夜街道上,马蹄飞踏,水花四溅,斛律光率领一众暗卫赶往高洋居所城—城主府。
“一号,出事了”暗卫进到城主府内,看见到处全是尸体,横七竖八到落地上。
“不好,陛下有危险”斛律光一的箭步飞快掠向后院。
斛律光一进来就看见高洋倒在院中,一把抱住高洋,高洋已是奄奄一息。
高洋倒下之前就看到有人来了,看到是斛律光,就掏出怀里的虎符,交到斛律光的手中。
“把虎…虎符交给六弟,让他立刻率军出城去军州,石楼危险,小心天…天”高演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话来,没说完就气空力尽昏死过去。
“撤”斛律光看看四周,漆黑阴暗的空气中不知隐藏多少危险,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一把背起高洋,立刻招呼暗卫围在自己四周防备暗箭突袭,徐徐退出城主府,一出府门,高洋身受重伤不能骑马,几人徒步便狂奔离开。
斛律光一路奔逃,一步三回头,那些杀手并没有追赶上来。
斛律光回想今夜的所见所闻,真是匪夷所思,那些是什么人,是石楼人吗!可是他们为什么放我们离开呢,他们的目标既然是高欢,他们为什么不来追赶我们呢,而放任斛律光带高欢离开,这不合情理。
他们不知道城内驻又数万大军吗,只要我们脱离险境,斛律光就能立刻调动大军翻遍整个石楼,让他们无所遁形,一旦被擒获,等待他们的只有凌迟处死一个下场。
“二号,你带人接管城门,石楼全城封闭,只许进不许出,三号,你带人持我令箭前往军营,调大军封锁全城各条街道,完后去城守府与我回合”斛律光心立刻下达命令,那伙杀手既然敢暗杀高欢,那大军也未必……,不行我要立刻赶往城守府通知六爷,希望情况没有恶化到最恶劣的程度。
“是”二号三号立刻带人先行一步,赶往城楼和军营。
“事情原来是这样,我和皇兄几乎同时遇袭,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高演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道。
“将军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高演问斛律光。
“在城主府没有与杀手照面,卑职看过陛下肩上伤口是四棱箭簇,是西魏军中特供之物,再加上袭击六爷杀手身手也是不凡,卑职猜测他们是韦字营的杀手”斛律光从身后拿出一支四棱箭簇。
“这只雨箭是暗卫在陛下身旁发现”高演拿过来一看,箭身上果然画有一个“韦”字,看来袭击者是韦孝宽的韦字营,这样说来西魏密探也在也石楼城中。
看来西魏就隐藏在暗处,很明显这是一次斩首行动,同时对高演和高洋发起暗杀,成功之后待城内大乱之际,再混水摸鱼突袭大军,反败为胜。
晚上乌云遮月,只有点点星光洒落下来。
范阳骑着战马率人来到城中心的钟鼓楼时,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而且家家门窗紧闭,街上出来被踩的满是泥泞的落叶,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范阳忽然瞥见鼓楼上开了一扇窗户,一个穿百姓服装的男人探头探脑的往地下看,他的目光与仰头上望的范阳的目光撞到一起,范阳看到那男人挂着狡黠的笑容,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他……他不是百姓,他是山胡兵,百姓……山胡兵化妆成百姓躲在城中,不好,快撤……”范阳赶到危险的降临,高喊一声,立刻拨转马头,撒鹰似的沿原路退去。
数千名兵士挤在一条两里路长的街道上,闹哄哄如同赶庙会,他们看到范阳没命般贴在马背上后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观望,有的发愣,有的瞅着范阳马屁股紧跟,有的干脆继续往前走……。
忽然,几十只凄厉的海螺号声突然想起,本来寂静的街道顿时喧闹起来,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门窗一眨眼功夫全都打开,数以千计的弓箭手宛如神兵天降,搭上箭拉满弓,对准街道上的齐军射去。
“咻咻咻”挤成一锅粥的齐军根本无法展开,几轮下来,就被射倒了大半。
范阳眼见形势如此不利,赶紧从马上下来,躲在人缝里躲避刀枪,这是前方传来更大的嘈杂声,跑在前头的士兵又退潮似的倒逼回来,范阳指挥士卒夺取了街道旁边的一处宅子,这才又了喘息之地。
范阳还没坐下喘口气,他派去打探的士卒便一路跑进来。
“齐五,前面出什么事了”范阳迫不及待的问道。
齐五一身是血,一脸汗水,他顺手拿起竹舀,从灶间水缸里舀了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抹嘴说“他娘的,咱们中计了。”
“啥”
“咱们的队伍一冲出街道,身后就被一伙石楼兵堵回去,咱刚想杀败他们冲出去,却见两面房屋楼上站满了弓箭手,射出的箭蝗虫似的,大队瞬间死伤无数,根本充不出去。
范阳顿时傻了眼,他本就是一个小厮,平日里在常山王高演身边作威作福,就是晋阳城中高官大员见了他也得低头哈腰,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范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
这时,街上的喊杀声一阵阵传来,齐军为了活命,与石楼兵展开了肉搏战,刀枪撞击声,负痛惨叫声,对峙辱骂声,战马绝望的嘶鸣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忽听得一人锐声喊到:“杀呀。”
范阳虽然贪生怕死,但他可不傻,等着山胡人抓住他把他碎尸万段,眼珠一转,环顾四周,大约有十几名亲信,包括齐五他们都是范阳从常山王府里带出来的,而大门口,齐军将士与石楼兵正在激烈的搏斗,他对齐五说:“你带些人拼死抵抗,然后择机突围出去,找到六爷,必定重重有赏!”
齐五回了一声:“请范管家放心”反身冲了出去。
范阳一个人走进里屋,看摆设是一间卧房,因为打仗,房子主人一家早跑得不见踪影,范阳反身将房门关上闩上,看见墙角一个大衣柜,上前一把打开衣柜,里头全是一些衣衫,都是夹衣,又男士也有女式。
范阳一顿乱翻,翻出一件夹衣,一条大叉腰裤子,立刻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他身上的锦衣华服是跑不出去的,穿好后再往地上一摸,在脸上涂点灰泥。
范阳一听厮杀声越来越近,估计外面快顶不住了,立刻顺手搬了把椅子,站在椅子上,一个跳跃够到房梁,将藏在鞋底里的匕首掏出来,去挠房顶的檩子,然后使劲一掰,房顶便垮塌一大半,瓦片簌簌落下,一不小心就被割破脸颊。
范阳也不顾脸上的疼痛,他口咬匕首,双手翻上房梁,站在上面一看,一片黑乎乎的瓦脊。
“这哪只止四千人,四万都不止”他看到四周火光一片,下面乌洋洋全是石楼兵,厮杀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范阳踩着瓦脊一路狂奔,听到没什么厮杀声,寻了一个骑马楼子,沿着墙根溜了下来,也不敢停顿又折进小巷,七拐八拐跑出去,范阳回头一看鼓楼一片火海,烈火熊熊,隐隐约约还听得见杀伐声。
“我的妈呀,终于跑出来了”范阳一身湿漉漉的,也顾不得什么,一头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行,我要回去找六爷,告诉他城中有那么多石楼兵”范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往城守府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