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忍不住哭了,可他不想哭出声,他要把眼泪倒回去,他昂起头,看向远方……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前面树枝上!挂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他一直死守着的包袱啊!
大庆惊叫道:“包袱!包袱在那!常妈妈!快醒醒,我发现我们的包袱了!”
常妈妈还是没有动,大庆大声说道:“常妈妈,那包袱里有吃的!有吃的!快醒醒!”
常妈妈拼尽全力动了动已经冻乌了的嘴唇,道:“吃的?吃的,哪里?我……要……吃……的……”
大庆见她又活过来了,喜出望外,叫道:“就在前面!你打起精神来!我去把包袱拿过来!”
说着,他起身,往那个包袱的方向走去。
常妈妈真的是想就这么安安心心的死了,不想再那么辛苦的往上爬了,可当她隐约中听到有吃的时,强烈的求生欲,又让她再一次重回信念,她还是想要活着。
大庆有惊无险的拿到了那个挂在树枝上的包裹,那个装着他们的食物的包裹。他兴奋的拿着包裹跑了回来,将包裹打开,拿出吃的,递到常妈妈嘴边。
“常妈妈,你闻闻,这是肉!想吃吗?想吃就快起来!”
常妈妈实然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大庆手中的肉干,吃了起来。
大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也拿起一块肉干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常妈妈又有了力气,在大庆的帮肋下,她终于开始往上爬了,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爬上最初掉来的地方。
夜晚的雪地,无比的寒冷。
常妈妈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庆,你带火了吗?”
大庆摇头道:“没有。”
常妈妈责怪道:“你怎么不带火,你知道雪里多冷吗?为什么不带火?”
大庆知道,她又要开骂了,她能坚持到这里,全靠着她与生俱来的愤怒了。
“我忘了,你不是也没带吗?”
“我一把年纪了,忘了也正常,你年纪轻轻怎么记性也这么差?”
大庆太累了,他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常妈妈,你别吵了,留点力气爬山吧。”
常妈妈干脆坐了下去:“不走了,我不想再走了,大庆,好孩子,你是好人,你不年轻,别因为我一个老婆子,白白死在这里,你先上去吧。”
大庆叹了一口气,看看常妈妈,他已经尽力了,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可再跟常妈妈呆在这里,他也活不成了。
“常妈妈,你保重,我上去找到夏裳姑娘就来救你。”
常妈妈无力的点点头:“去吧,孩子,去吧,你已经尽力了。”
看着常妈妈奄奄一息的样子,大庆含着眼泪往上爬着。
没有了常妈妈的拖累,加上,他们本来也已经接近上面的路了,他很快就爬到了最初掉下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终于上了官道。
他站在大路边,哭了起来。
正哭着,前面转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哭什么?一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了?”
是夏裳!听到夏裳的声音,大庆激动万分,一下子跪了下去。
“夏裳姑娘!真的是你!”
夏裳举着火把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庆,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常妈妈呢?”
大庆抹了眼泪,指着来时的路说道:“我们遭奸人所害,掉下山崖,好不容易才上来,常妈妈还在下面,我实在是拉不动她了,夏裳姑娘你快去救救她吧,去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夏裳看了看大庆,问道:“你还能走吗?”
大庆点头道:“能!”
其实他是真的走不动了,可夏裳不认识路,找不到常妈妈呀,他只能拖着快要冻僵的腿继续走回去给她指路。
“还有多远?”
大庆的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不远了,就从这里直直下去便是了。”
夏裳看得出大庆已经快不行了,指着一处还算宽敞的地方,道:“你在这里用这个火把升一堆火,就在这给我指路吧。”
看到大庆用火把升火,夏裳一个人往山下走着,一边走一边喊:“常妈妈!”
常妈妈这会儿已经听到山上的动静了,抬眼一看,便看到上面有火光,再仔细一听,是夏裳来救自己了,她知道这下有救了,拼尽全力回了一声:“我在这儿!”
山上的官道上,一个大火堆旁边,大庆和常妈妈已经在火堆边睡着了。他们旁边坐着夏裳,夏裳的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他脸上留着两撇胡子,人长得很精神,看着斯斯文文的,此人正是薛神医——薛苡仁。
薛苡仁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大庆和常妈妈两人,道:“已经无碍了,姑娘请放心。”
夏裳看了看两人,又看向薛苡仁,道:“先生,你考虑得如何了?可愿意随我去我家给我姐姐治病?”
顾苡仁点头道:“好,我便随你去一趟吧。”
等大庆和常妈妈起来时,才发现,他们找不到的人,让夏裳找到了,如果不是他们被人暗算,他们此刻都已经回到苏宅了。
任务完成了,那就回去吧,几人一路回去,还按照来时的路走。
这一路上,常妈妈最是爱聊天,很快就将薛神医的家世背景都打听出来了。
这薛神医,其实也就是最近的场雪灾发生后,大家才传出来的,他以前只是一个书生,他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代名医,他跟在身边帮过不少忙,加上有些天分,便自然而然的医术也了得了。
这一次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害得他一家不轻,家里十多口人,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着,同着家里的书童一道出来跟着大伙一起逃难,书童在路上病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不是他治不好,是他没有药,也没有吃的,知道药方也找不到药,需要养一下但没有吃的怎么养,想治也治不好。
在路上,有家境不错的人家有病痛都让他医治,会给他一些吃的,可从前两日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请他治病了,大家自己吃的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