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已经传入耳畔,少康知道寒军追来了。如果回头再和寒军作战,那就等于自投罗网,白白送死。身上的痛且痛着,受伤的胳膊有些麻木了。怎么办?他分明已经看到了寒椒术和他的骑兵。
“姒少康,投降吧!”耳朵里分明传来了寒椒术的声音。
寒军越来越近······他们分明逼了过来!千钧一发啊!少康再一次面朝大海。此时的大海已经安静了一些,柔和了一些。在夕阳下,它泛着彩色的鳞光,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呼唤着什么。
少康的脑海里出现了额娘,阿妈、阿爹、女艾、外祖父、“仍氏三兄弟”的形象。他们仿佛都在向他呼唤:“少康,活着回来!”
是啊!活着才能见到他们,活着才能复兴夏朝。
“‘黄龙’!我们过河!”他朝“黄龙”一挥鞭,“黄龙”一跃,跳下济水,向对面游去······
等寒椒术的追兵赶到,再放箭,已经及不到少康和“黄龙”了。
“好马啊!”寒椒术赞叹道。
没有船可过济水!寒椒术先在济水边安营扎寨,然后派一名骑兵回到过邑向过王寒浇禀明军情。他需要听候寒浇的吩咐,再过济水。想必少康一定是去昆吾国,投奔已许去了。
且待过河,再对少康进行追剿吧!
少康,是夏王姒相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寒椒术一声叹息。
与“黄龙”一起横渡济水,也是少康深思熟虑过的。他想到万一身份暴露,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有仍国。那就是对有仍国最好的保护,也是对自己和家人最好的保护。
因此,他私下里先了解了地形:知道在有仍国西北方向济水对岸有一个昆吾国,那是祖父仲康培养起来的同盟国。只是寒浞在灭夏时,昆吾国没有参与战争。同时依傍着济水这一天堑,寒浞没有心思、也没有理由向昆吾国兴兵讨伐。
少康想:自己如果遇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到夏国曾经的同盟国——昆吾国躲避危难,并且可以为复国大业做一些准备。
因此,少康在训练战马的时候,还训练了它们的游泳能力。近几个月,对“黄龙”进行了特别的训练。少康知道寒浇最习水战,当初夏军就是因为不善于水战,才被寒浇剿杀的。
所以,他不仅训练自己的游水能力,而且灵活掌握了“水上漂”的技巧。同时他也琢磨了一些水战的军事经验。少康知道复国的道路是充满坎坷的,什么本事都得学习一些。
在水中,少康和“黄龙”极力配合着:他右手提着“方震战戟”,左手划水,而划水的左臂中箭了,有些力不从心。
一个浪花打来,海水呛进了他的气管。他感到呼气困难,于是不断地咳嗽起来,一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鼻子酸酸的,少康感觉难受极了。
右臂的疼痛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或许可以试试“水上漂”,一方面自己受伤的手臂不至于在水中长时间泡着而难受,同时也能为“黄龙”分担点什么。
少康在水中往身体里积蕴了“三元凝气:元精如俊龙飞跃,元气如金蛇狂舞,元神如凤凰展翅,深情地拥抱着他的丹田,在他气海深处形成一片片飞舞的水雾,在他的腹间勾勒出一弯弯绚丽的鸿弧。
少康的意念再一次升起:在那高大的凤凰山深处,有一眼泉将它饱含着眷念的深情吐露,化作一条条小溪从山石上一跃而下,形成一片片清秀的瀑布。那里,是我的家园,有我的亲人!我定将为你们而活着!
少康感觉到真气已经渗透到他的身体里。他憋足气,一用力,便从马背上跃出水面,然后右手提着“方震战戟”,左手牵着“黄龙”,自如地漂行在水面上。
夕阳在它最后的余晖中,创造了永恒的美:斑斓的光芒将海水打扮得更加妖娆,显得更加秀美而细腻。
海风扑面,温暖而湿润,让少康感到大海的情怀原来是那样的美丽诱人。
海浪不时地迎面打来,也阻挡不住少康前进的脚步。海涛阵阵,浪花朵朵。而他的水上漂行成了济水上的一道奇特的风景。
黑黑的夜幔轻轻拉开,群星吐着清幽的亮光,孤月也踯躅于云间。
涨潮了,海浪一层一层涌动过来,像千军万马在嘶叫,在奔跑,在搏杀。疯狂的潮汛充满令人战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
一个海浪冲来,激起的水花有一仗多高,一下子把少康拍到水里。他在水里挣扎着,挣扎着······
终于,少康骑到“黄龙”的背上,继续前行。他的右臂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想:可能中的是毒箭!如果不能很快解毒,右臂就可能废了,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渐渐地,他痛得撕心裂肺······渐渐地······他划不动了······渐渐地······他的右臂失去知觉······渐渐地······感觉到“黄龙”有些累了······渐渐地······有些神志不清······渐渐地······
不知什么时候,少康躺在船舱里的一条长凳上。他微微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公子”模样的清秀面孔,正关切地注视着他。恍恍惚惚中,他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黄龙’······‘黄龙’······”
“‘黄龙’是谁呀?”声音好细切。
“马······‘黄龙’马······”少康的声音极度衰弱。
“你到了这份田地了,还惦记着马,亏你还有良心。马在船舱外面呢!放心吧!”那“公子”安慰着。
一阵剧痛,一阵眩晕,少康又晕了过去。
姚朵看到晕过去的少康,对身边的一位女将说:
“玉琴,让船加快速度!”
“诺!”玉琴走出船舱。
姚朵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康,心里忐忑不安。刚才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他的右臂发青且肿大,看来他是中了毒箭,而且毒性已经进入骨头。若不早治,这条手臂就无用了,还可能会伤及生命。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靠岸,为他解毒,自然,他也就会醒过来了。
姚朵想:好端端的一个八尺男儿,怎么就成了这样?骑着战马在水里泡着,那马明显游不动了。正赶上她的船也往昆吾国,就在江中心,他们遇到了,这也算是这男儿的造化。否则,他那小命就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