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糜写海(15)
她霸道地拉着我的手,不听我说的话,她总是这样无厘头地做事情,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我觉得怪怪的,以前她从不拉我的手,她喜欢抱着我的手臂走路的。
进“多余”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很冷清。有人在里面的酒桌上睡着了,舞台上没有人唱歌,也没有人弹吉他,那些酒吧里的服务员都在柜台前打着瞌睡。
写海走上空无一人的舞台,对准麦克风,弹起了吉他唱起了歌: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听着写海唱着王菲的《红豆》,心里突然疼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的,写海唱歌也很好听,但是我没有听她唱过歌,所以总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张大帅哥,你不打算送支玫瑰给我吗?”她对着麦克风说话,“难道我唱得不好?”
话末,一个个醉晕晕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走了上去,迷迷糊糊地把花递到写海的面前,他说:“乐以珥小姐,我听了一整晚你唱歌了。”
写海愣住了,我差点笑出声来,原来那个男人把写海当成了乐以珥,我还真以为她第一次唱歌就有那么忠实的粉丝上去献花了呢!
“大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乐以珥。”写海白目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可以把这玫瑰送给站在那边的帅哥吗?”
那个男人似懂非懂地看到我这边来,然后诡异得笑起来,摇摇晃晃得向我走来,不料,刚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就直直倒了下去。我拾起那支玫瑰,看着写海,显得特别寒酸。
“张普,你把花瓣一片一片撕掉,从一数起。”我正要拿着花上舞台送给写海她突然对着麦克风说话了,吓了我一跳。
我按照她说的去做,数完那朵玫瑰花的花瓣,而那些红艳艳的花瓣一片一片轻轻地落下我的脚旁边。
“十一片花瓣,怎么了吗?”我走近写海。
她的笑容在脸上淡淡地绽放开来,像纯洁的百合花,又像冬天里纷飞的雪花,有种又暖又冷的感觉。
“一生一世,十一片花瓣的象征……”我只听到她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因为她的声音很小,加上那时候她是刚离开了麦克风,走下舞台向我走来的。
“张普,我们走吧!”她的脸很忧伤,我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她现在的表情。
走出“多余”的时候,刚好遇见了黎微,她微咬着唇,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写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娃娃,你进酒吧干什么?”写海问黎微。
“没。”黎微说完后调头就跑了,我知道,她是来找我的。
写海没等我反应,她自己跑去追上了黎微,我不知道她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只是在远处的我隐隐约约地看见两个女孩笑着离开彼此的。写海在远处喊我跑过去,那时候黎微已经离开了。
“你们说了些什么?”我跑过去的时候喘着微微的气。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秘密!男生不能知道!”写海坚定地摇头,然后她却用右手捂住了头,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微微地咬着她自己诱人的唇瓣。
“怎么了?”我的感觉告诉我她一定生病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没,我的胃病又犯了,你陪我回旅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后说,“药在黎佑那里。”
她刚说完话,就倒在了我的怀里,那时候的我慌张到认不清了方向,我抱着她一路奔跑,只为了赶快送他回旅馆。黎佑一直都是在的,写海说他是个优秀的哥哥,我想应该是个满分的哥哥。
黎佑看见我怀里的晕过去的写海,焦急地叫我马上把她放在床上,他的眼里对我充满了责备,也许是我照顾得写海不够好。
“黎佑,她的胃病很严重吗?”我问他。
黎佑正在往药箱里找药的双手突然停住了,他愣了几秒钟,很久才吐出一句:“不是很重要,只是这几天她吃的东西太多了,她的胃承受不气这个折腾。”
我轻轻得叹了一口气,然而黎佑摇摇头失望地说:“你先回去吧!写海有我这个哥哥在,就够了。”
我打算留下的,可是听到他强调了“哥哥”两个字,我也只好离开。
“她醒来还会去找你的。”黎佑把我推出了门口。
走回姑妈家的时候我经过一家花店,于是我走了进去。我抱着九十九朵红玫瑰走出花店,我想会去旅馆,写海是喜欢这种花的我知道。可是黎微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张普,糜写海有一天会离开你的。”黎微说。
“她只是胃病,你干嘛这么说?”我不喜欢别人说写海的坏话,更加不喜欢别人诅咒她。
“什么胃病我不知道,只是她亲口告诉我她会离开你的,让我给她半年的时间。”黎微有些激动,“她在玩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相信黎微的话,此时的黎微我觉得十分的丑陋,她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写海离开我太长时间了,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话。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抱着玫瑰折回旅馆。
“张普,你对糜写海那么好又有什么用?”黎微在我后面喊得很大声,“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我知道。
我走到写海和黎佑住的那个房间要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是写海和黎佑的声音,于是我没有敲门。
“你再不离开上海,我就硬拖你回家。”黎佑的声音很粗暴。
“我说过,一个月后我会回家,永远离开这里还不行吗?”写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傻妹妹,你是该离开张普的时候了,你在浪费你的时间你不知道吗?”
“那好,明天我就离开,我跟你回家过舒适的生活。”
我真的希望自己没有回来,我什么要回来呢?
写海的那一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跑出了旅馆,狠狠地把那捧玫瑰砸在了垃圾桶旁边,糜写海,我很你的虚伪!
回到家,黎微又出现了,她看见我的时候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可是我不需要这种同情,我不需要谁来同情我!不需要!
“我讨厌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我朝她苦笑,感觉自己那么傻。
“张普,你怎么搞得这么落魄?”抱得我很紧很紧。
“拜你所赐!你早就知道她在耍我,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我推开她,对她吼,她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答应她的。”黎微又跑过来抱着我,比之前抱得还要紧,可是这个拥抱让我觉得是对我的嘲笑,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我扳开她的手,狠狠地在她脸上留下了我的手掌印。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我转身走进了房子,粗暴地关上门。
我再也不要相信谁了,我只是爱情里的一个失败者。
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却冲不淡我们之间的感情。可笑的是在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还惦记着糜写海这个人,直到我们重逢,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起点。
第二天,我按时上班,糜写海真的如黎佑所说,她还会回来找我。她打了很多个电话个哦我,我都不接,后来我直接关机。
下午,黎微还是在电脑公司门将等我,那时候我把她当成陌生人,不给予理会。她用她纤瘦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一种乞求的目光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我开始甩掉她的手。
“糜写海打电话给你,你不应该那么绝情。她今天离开上海了。”黎微说。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到底是我绝情还是她绝情?她那种虚伪的爱我何必继续要?
“糜写海,这个人我认识吗?”心痛到无法呼吸一样,我只能如此假装绝情,才能挽回我那可怜的自尊。
黎微站在原地不动,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或者是受了什么打击。但是她还是走近了我,她说:“我只是来传话,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糜写海希望你可以陪她再去一次海边看日落,以前的那个海边。”
“不用转达这种无聊的话,毕竟我连糜写海是谁我也不知道。”还想捉弄我,我也认了,只是我真的很难相信自己一直保留的这份爱情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爱情。
我没有在理会黎微,扭头离开。
“多余”是我唯一可以释放情绪的地方,我喜欢躲在角落里喝酒。
乐以珥在台上唱着那首歌,我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可笑,世上哪里有什么伟大的爱情?
如果时间回到我们爱情的起点,我不想和你有太多的语言,你把我留在这里千万别忘记,记得回来带我离开,你把我留在这里千万别忘记,记得回来带我离开,我确信我们之间还有爱……
我确信我们之间还有爱?应该是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爱可言。一个男人过来和我喝酒,他点了支烟给我,醉晕晕地看着我笑。
“你小子也喜欢台上那个妞儿?”他指着乐以珥说,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乐以珥,甚至老男人都在追求她。
“女人都是虚伪的东西。”我瞟了一眼乐以珥说。
“混蛋!”那个男人一拳打了多来,我倒在沙发上,他站起来说,“你骂谁都可以,指到她你就错了!”
我没有站起来,躺在沙发上看他,觉得无比可笑,又是一个傻男人。我的嘴角被他打得特别痛,他下手不轻。但是,还有什么比我的心更加痛的?
“老兄,你还是早点醒悟吧!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知道我自己很欠扁,话末,他又来了一拳。
乐以珥慌张地跑下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我一脸无奈。
“先生,他是我朋友,不好意思。”她对那个老男人说。
“那个小子说你的不是。”男人凶恶地看我。
“他就是这样的,口是心非。”她轻易地抚平男人的愤怒,男人离开了,我却哈哈大笑起来。
“写海离开了,你连个电话都不接!”乐以珥把吉他砸在了我的身上,胸口疼了起来。
我不给予理会,闭上眼睛在任凭她有多生气。我累了,我是真的很累很累。
“张普,如果你不会去找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乐以珥把就泼到了我的脸上,我笑她跟着糜写海也学到这招了。
我离开“多余”的时候,手机开机不久,糜写海的短信就来了:也许你不会懂,但是八月十号我会在海边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今天是八月八号,糜写海你不是耍我你是干什么?你刚回去就要我随着回去,你时间就有那么紧吗?玩我真的很好玩吗?
我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向全世界宣布:一切都结束了。
一躺就是一年,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的我被他们像宝一样伺候着。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黎佑在我旁边。
“我不是在火车站吗?”我的眼前一切都是洁白的,只有黎佑这个人之外不是白色。我已经知道自己在医院了。
“都一年了,你还想着火车站?”黎佑看到醒来的我惊喜万分,但是又很快陷入无奈之中,他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生了什么病?什么一年了?”我惊异地看着他,不接过那被水。
“写海,等你养好病,我带你去找张普。”黎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看得出他的无奈。
病房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很安静。那洁白的墙壁和洁白的床单,还有那洁白的窗帘,似乎在预兆些什么。
“黎佑,别瞒我好不好?实话告诉我!”突然间有种离死亡不远的预感,我害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住打击。
我看见那枚细细的银针扎在我的手背上,那些药水一滴一滴地被灌输进入我的身体。黎佑的表情极为难看,他显得特别为难。
“写海,对不起,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黎佑的眼眶红红的。
我直接拔掉了我手上的针,连输液管一同扔向他。我对他喊:“你不说是不是?不说我自己去问医生!”
“脑瘤!”这两个字狠狠地打在我的背上,凉凉的感觉。
我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我甚至认为黎佑在和我开玩笑,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一回事情。
许久之后,我慢慢转回头看黎佑,我看见他还没有溢出眼眶的泪水,我看见他无奈而难过的表情,我还看见他欲语又止的为难。这个打击,真的是太大了,怎么会这样呢?如果不是真的,黎佑那么诚实的孩子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朝他嘻嘻地笑,我说:“你在和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黎佑看着我不说话,我走近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他依旧面无表情。
“好哥哥哇,你的演技还真不赖嘛!哈哈!”我放肆地笑了起来,直到笑累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一直奇怪地看着我。
我走到病房的窗前,看见外面很亮的太阳,看见很多的云,可是我就是看不见一丝的希望。黎佑他不是在骗我。
“我还能活多久?”我转身问黎佑。
黎佑不回答我,他什么也不说,可是我讨厌沉默的他。于是我举起了那杯我还未喝的水,摔了出去。黎佑被吓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