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门外,熊小杰和金咤正在院子里帮着晾晒着菘菜,就是大白菜,经过两天的休养,两个小乞儿的伤好了许多,吃了几顿饱饭,小脸有些红润起来,露出了几分帅气。
金咤看到天衣牵着妮妮轻盈出来,开心的跑过来,小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少爷!"
天衣低下身看看他的腿,点点头:"不错,恢复的很好。"
金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天衣急忙将他扶起来:"好了好了,不要老是跪来跪去的,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决定了,就留下吧!"
金咤欣喜若狂,转头看着躲在不远处的熊小杰,使劲儿打着眼色。
熊小杰脸色惨白,却犹犹豫豫不敢过来。
天衣长叹了一声,向他招招手,熊小杰无奈地蹭了过来。
天衣低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的人是留不在我府上的。"
熊小杰的脸色更加苍白,金咤大叫一声:"啊?"
天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熊小杰。
熊小杰半晌才说道:"少爷,您,您早就知道了?"
天衣点点头:"你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也学过医术,你的身体有什么没什么我很清楚,我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够狠心这么对待自己的骨肉。"
金咤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衣和熊小杰,实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熊小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少爷,我的确是保定府涿州人,我父亲是个秀才,家里薄有家产,我父亲屡试不第,在我出生三年后,他染上了赌瘾,短短两年间就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赌钱,最后,他竟然将我娘都卖了,我娘被一个南方的商人买了去,我还记得我娘临走时抱着我大哭的样子,当天晚上,我父亲就输光了卖我娘的钱,他醉熏熏的回到了家,看了我很久,我怕他打我,不敢睡觉,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睡着了,结果我被疼醒了,才发现自己,自己被绑在门板上,我父亲,我父亲竟然,竟然把我给阉了,我疼得死去活来,我父亲在我身边说要把我送到京城,送进皇宫里,侍奉贵人,这样都能过上好日子。半个月后,我父亲卖了房子,雇了辆车,拉着还动弹不了的我进了京城,到了京城才知道,他想的太美了,阉人想进皇宫,没有人介绍很难,他又去赌钱喝酒,结果掉到水沟里淹死了,客栈掌柜的见我没有钱,就叫伙计将我丢了出来,我只好撑着身子要饭,直到遇到了小咤……"
熊小杰泪如雨下,金咤在一旁却听得懵懵懂懂。
天衣有些心酸,他同情熊小杰的遭遇,好一会儿他拉起了熊小杰,帮他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想办法把你送进皇宫吧,在此之前,你就留在府里,不能出去一步。"
熊小杰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流满了前胸,他只顾着拉着天衣的袖子不松手,金咤明白了一点,在一旁陪着落泪。
天衣拍了拍熊小杰说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你要忘了过去,忘了曾经的伤痛,因为你将要去的地方需要你用最大的努力来活下去,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叫熊小杰了,要有一个新的名字。"
熊小杰磕倒在地,喘了一口粗气说道:"请少爷赐我一个名字。"
天衣点点头:"这个名字给你带来的只有悲伤痛苦,既然如此,你就叫熊猫儿,希望这个名字能给你带来好运。"
天衣很清楚,在皇宫里,想出头的话无外乎两点,跟对人起对名,一个名字让人能迅速记住,那么以后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你。
熊小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大声的吼了起来,正堂里的人不明所以都跑了出来,妮妮和轻盈吓了一跳,抱住哥哥的腿。
天衣可以明白熊猫儿此时的心情,等他平静了一些,扬声说道:"从今以后,熊小杰,改名叫熊猫儿,他和金咤正式成为卫家的一员。“天衣不知道,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受尽折磨,备受催残的熊猫儿感激了一生,即使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曾背叛天衣,有的时候,人真的需要雪中送炭的一点温暖,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
把熊猫儿送入皇宫,对于天衣来说,现在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自己的师父是所有太监约祖宗,对于熊猫儿来说,遇到天衣的一刻,才是生命中的转折点,其实他最羡慕的人是燕无双,因为只有燕无双才能叫天衣一声哥。
莺莺站在不远处,看着长身玉立的天衣,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绵绵的情意,她很同情熊猫儿和金咤的遭遇,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类人,可以说如果没有天衣,那么莺莺最好的下场就是人老珠黄孤苦一生。
天衣对莺莺,谈不上喜欢,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一个上小学的丫头蛋子,在这一点上,他的观感还停留在前世。
现在眼前只有这个圆滚滚的小肉球才是他的最爱,小肉球含着胖嘟嘟的食指正在哀求天衣,因为她已经和轻盈说了,哥哥做的叫化鸡,是天下最好吃的,而且为了让轻盈相信,她用食指堵住了自己流着口水的小嘴。
妹妹的话绝对比圣旨好使,天夜叫厨娘准备了五只肥鸡,抹好了调料,有两只又加了一点黄酒,裹好黄泥,放到火堆中烧了起来。
天衣抱着妮妮,身边坐着一群孩子,他只好又讲起了故事。
“话说东胜神洲傲来国…“一段西游记的大闹天宫,让所有听的人都热血沸腾,只有妮妮现在想的是怎么让哥哥找回一只猴子,起名叫悟空。
吃过晚饭,天衣把福伯叫到书房。
“福伯,咱们府里平时是怎么营生的?“
福伯恭恭敬敬地回答:“少爷,咱们府里耗费银钱不多,因为老爷不在家,平时朝庭里迎来送往,婚丧嫁娶这些也就省了,只是每天的开销,咱们府里维持日常的有两处来源,一是从老太爷时就积攒下来的田庄,一共有五处,府里有外管事来收田租,另一个是在前门大街,有两个铺子,一家是绸缎行,一家是皮货行,有老爷的吩咐,生意不错,另外就是老爷时不时的送一些银两回来,再有就是夫人的嫁妆,包括两个田庄和一家胭脂店,这些都是留给小姐的。“
天衣点点头,家里的产业不多,也就是可以维持生活,谈不上大富大贵。
“福伯,我想扩大皮货行的经营,垄断辽东的皮毛,人参和牛马生意,如今我已经升为千户,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我不能让银钱困住手脚,你看如何?“
福伯沉吟了起来,这垄断经营,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少爷,难呐,这京城做皮货生意的,有十多家,其中就有英国公府上,如果只有咱一家经营,恐怕那十多家都不会干!“
天衣微微一笑:“那这样,这块大饼也确实一家吃不下,你把这十几家皮货行的东家资料给我,我掂对掂对,看看再留下哪两家,另外,我写一封信给我爹,从即日起,一件皮毛都不许私自入关。“
福伯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他的性格习惯服从东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