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病之所以怪,那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头疼,它没有任何类似病症的征兆,仿佛活物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每次头疼时,少年清楚地感觉到有着陌生的画面活生生地从他记忆某处生拉硬扯出来,然后在足以让他昏厥的疼痛里缓缓播放。
此时的他视线飘忽,眼前的火堆模糊不清,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掩盖了四周。
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看到了许多在这里发生的往事,他心中暗暗震惊!
画面里有数量繁多、体型巨大的机械生化兽群肆虐大地,那巨大的铁蹄践踏着各式的装甲战车,漆黑的炮管喷吐着火舌炮弹,光芒四射的激光划裂一栋栋高楼,撕心裂肺的呼喊在他耳边回荡,痛苦的背影融化在在漫天火光中……这一幕幕仿佛人间末世。
画面渐渐残缺,所有的场景随之崩散,最终露出了四周本来的面目。
少年怔怔地望着那些杂乱的废铁木块,一切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那种真实感却挥之不去,嵌入记忆里。
关关的额头顶在少年额前,少年飘忽的精神渐渐恢复下来,他额头冷汗遍布,后背虚汗浸湿衣物,浑身冷若置身冰窖。平日里若不是关关紧紧搂着他,给他传递微弱的温热,恐怕早已冻死了!
少年不明白为何会有陌生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脑海强行播放,也不明白在此期间自己为何会身冷如寒铁,仿佛死人一般。
少年心想:“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故意地向我展示这些场景。”
山坡西边的大地上时不时地蠕动着长长的线形光亮,犹如巨大的蛆虫在满是坑洞的大地躯壳里匍匐、窜动。
洞外暗红的夜空笼罩着逐渐漆黑的地洞和隧道,在那些光亮消失后,灰暗的大地多了几分神秘。清冷的夜色隐隐透着晦涩的味道,大地犹如小山岗中的墓地,渐渐爬出一丝丝诡异。
渍渍渍!
热油激烈地炸出股股香气,馋人的烧烤味将二人盘绕。
那只野狗被扒皮抽筋后简直瘦的可怜,能不能让两人饱餐一顿都是问题,食物成了二人目前首要解决的大问题。
……
隆隆隆……
悠远的响声在天空传来。
少年猛地抬眼顺着洞口向天空望去,远处发光的平台下频繁地闪着大红灯,像极了画面虚影里机械兽的巨眼。
少年那污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之面色坚决,他的眼神开始凌厉起来,如锋利的刀芒划破了眼瞳里跳动的火影。
少年静静地盯着那平台和飞艇,目光若有所思地游离在平台和背后的无尽夜空里。
关关小心地用小刀割下黑棍上熟透的狗肉,她沾着油脂的小手一点点的将肉放进怀里的几个铁罐里,肉香溜进她的小鼻孔里,馋地她忍不住再捻起一块送进油亮的小嘴里。
良久后,少年将破铁桶内剩下的液体燃料用掰弯的铁片装进了一个个翻掏来的玻璃瓶里,足足有十一个,这些燃料能用好几天。
……
“呼,挺好吃的。”少年长出一口气,嘿嘿一笑,用废布擦了擦手同时把黑棍仔细擦了几遍,直到握在手里没有一丝油滑感。
见少年忙着,关关乖巧得用一块干净许多的碎布擦了擦嘴角和手,然后举起小白手冲着少年笑着,油嘟嘟的小嘴唇微微翘着,很是可爱。
呜呼!
呜呜呼呼!
废品堆砌的洞口外,传来了呜呜呜的风声,越来越大,比漆黑隧道里传来的声响更加森冷。
关关单薄的小身子忍不住紧贴着少年的大腿,少年笑着摸了摸关关的头,牵着她的小手向着暗沉的洞外走去。
望着那在空中盘旋的运输飞艇,少年嘴唇微抿,心中道:“终于来了!”
……
隆隆隆!
呼……哧……
一架运输飞艇停在了废弃军工厂的机场上。
少年坐在一块横直的木板上,背对着废品堆,手里捧着古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传出叮咙的复古音乐,可能是年代久远了,音乐的声音有点细小。
他透过缝隙观察远处,通过机身的编号和机型来判断它的等级,随后转身抚摸着黑棍陷入思索,他的小腿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有些紧张。
少年眉头渐渐紧紧皱起,通过推测,眼前的飞艇应该是负责运输重要物资的三级运输艇。
嘎吱!
少年合上手里的小木盒子,意外道:“居然不是YS01型这种运输废品垃圾的一级运输艇。”
少年的眼睛有些问题,角度过大或者距离稍远就会看不到或者看不清,这让他感觉不太好,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判断出远处的运输艇身份,他心中微微得意,喃喃道:“以后得去治疗一下这眼疾了,不然总是眯着眼睛怪难受的。”
在确定对方身份后,他便集中精力琢磨着如何从装备精良的三级运输员手里抢一些有用的物资,之前打算劫持运输艇进入锁星环上界的计划要被迫改变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微弱,这让他越来越焦急,心烦气躁的他,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上界的贵族们不守信用,明明四个月一次的物资运输这次居然提前了!
少年忍不住再次打开手里的小盒子,他对着小盒子轻轻祷告,他的小手指微微颤抖,小腿忍不住跟着抖动起来,就连心跳也开始发出咚咚的响声。
他感觉整个身子里的血液在快速流动,大脑飞速的计算着所有可能,他浑身开始发热,不由得自嘲起来,见过打劫商店的、抢劫银行的,可是到目前为止,整个下界还没有出现敢打劫运输艇的蠢货,何况是三级运输艇,那可是有着手持精英级武器的小队长看护。
难道自己要因为一点物质找死?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蠢了?
可最近日子,在下界得来的物资越来越少了,每天都精疲力竭的他勉强能养活自己,可是他还有关关,一个人的工作量换取两个人的物资,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没有哪个街管会如此好心地可怜小关关,因为他们只是奴隶,最低等的杂工!
他必须要想办法保证两个人能正常过活,想起在某处等着的小关关,少年心中的想法翻腾起来。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在死亡面前化为难以抉择的问题。
干?还是不干?
干的话,哪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很可能当场暴毙于无情的枪口之下,这意味着他将结束年轻的生命,最后剩下关关一个人过活。
不干的话,他和关关会在后面日子的里迎来如今地面最特殊的气象——极寒风暴。
如此一来,他俩会饱经摧残,在饥饿和寒冷中悲惨死去。
死亡是个可怕的事,他这么多年努力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活着!
十多年来的奴隶的痛苦回忆在他脑海浮现,他想起了遇到关关时发的誓言。
如今计划出了问题,下界也不可能回去了,否则被那些奴隶主街管抓住,无异于死路一条,关关甚至会遭受到非人的暴行!
少年手里的小盒子快速绕着手指转动,犹如他的思路在快速排查着任何可能与不可能的存在。
任何事都存在着几率,少年深知这一点,如果让他们在地面再过三个月,那么百分百的概率会死!
“开门!你!你!还有你!把这些搬到那里!你过来!你和他!把这些搬到那边!”
“是!”
“是!”
……
远处传来了一道道声音,少年脑海轰得一声响,他开始停止了后续的思索。
七个人!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他望着那些人影,疑惑道:“这运输艇里怎么会是七个人?”
“不应该是六个人么?”
一级运输队是两个人;二级运输队是四个人;三级运输队六个人。
可是这支为何多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