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会儿,大概半刻钟的时间。蝴蝶忍期间一直没有出现,因为她的任务是『下毒』。
在富冈义勇吸引鬼舞辻注意力的时候,将『可以被追踪印记的毒』散发到各种媒介中,确保最后被鬼舞辻吸收,这就是蝴蝶忍的任务。
这个毒,会成为与鬼舞辻决战的契机。
『半刻钟的时间,足够下毒了。毕竟那个女人是虫柱的话,这个时间还会富裕很多呢。』
富冈义勇这样想到。
于是,出于对同伴的信任,富冈义勇判断到时间已经足够了的时候,就毫不犹豫使出了那个招式,水之呼吸——拾壹之型——
风平浪静!!
“哗啦!——”
快到无法分析的刀,蓝色和白色的刀芒从天而降,化成无尽滚滚的海浪将灰尘冲刷干净!!
海洋波涛汹涌的“哗啦”声很快消失,在只剩下白色与蓝色的领域里,静悄悄的,烟尘消失,鬼舞辻的血鬼术荡然无存。
也因此,渐渐露出荒野本来的场景。
月光如露,草长三寸。
“咦,义勇先生真差劲,让鬼舞辻消失了呢。”
富冈义勇的领域消失后,从马车的后面走出来蝴蝶忍的身影。
似乎共同经历了这次对鬼舞辻的讨伐过后,蝴蝶忍对这位冷冰冰的水柱改变了不少感观,因此微笑的时候,虽然仍然是习惯,但里面多了不少不同寻常的意味。
富冈义勇看了眼蝴蝶忍,“有香味。”
“是吗?义勇先生的鼻子真灵敏,是太过在意我了吗?嘻嘻,说笑的,这是我刚刚特意配置的香辛料,能催发人体潜力,义勇先生要来点吗?”
“……不要。”
“嘛,还是这样不可爱的样子。”
蝴蝶忍虽在嬉笑,但也戒备着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两人围绕着马车向外成为搜索圈,彼此相互照应,形成紧密的攻防联系。
“……”
富冈义勇忽然转身,看了眼车厢顶上的只剩下头颅的封撅,他已经猜到了,鬼舞辻在哪里。
或者说自信点,他已经知道了,鬼舞辻在哪里。
“他在车厢里面。”
忽然,封撅感应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我的血鬼术能操控岩石。现在我能感受到,在车厢的下面,此时泥土承受的重量正好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
“……”
蝴蝶忍略感意外,见富冈义勇不说话,于是回道:“可是,你是鬼,所以很抱歉,你的话是无法相信的。”
“能相信的、能相信的!!”
封撅略微犹豫,但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仇恨,于是将自己隐藏的悲伤和秘密吐露出来。
“在半年以前,我记起来了许多事情,恢复了人类的记忆。现在,在车厢里面和鬼舞辻同行的是我的妻子、女儿,所以即便是为了她们,我也不会欺骗你们的!!”
“抱歉呢,据我们的调查,在人类变成鬼时,他们的亲人常常是第一口粮食。所以说,你说的话不对。”
“那是因为鬼舞辻变成了我的模样,代替我,需要我的身份所以才刻意保留她们的!!你们是鬼杀队,也知道鬼舞辻『喜欢体验人类生活』这个怪癖好吧!!”
“诶,但还是说不通,因为从来没有听说鬼能恢复记忆。”
蝴蝶忍摇摇头,并不认可封撅的解释。
“最后的问题,鬼先生,希望你不要撒谎。你恢复记忆的契机是什么?”
“诶?”
然后,就在封撅沉思如何回答蝴蝶忍的问题时、就在蝴蝶忍专注倾听封撅接下来的回答时——
蓝色的光!
那是把雪亮的日轮刀,闪烁着蓝色的波浪纹光芒,以快若惊雷迅电的速度砍向了近在咫尺的,『蝴蝶忍』的脖颈!!
“壹之型,水面斩击!!”
以千锤百炼的技巧、贯穿朴实无华的刀技,没有那么多的华丽画面,仅仅是最基础的招式!!去终结,与鬼杀队纠缠上千年的宿命——
然后就失败了。
日轮刀仅仅只是刺破了『蝴蝶忍』薄弱的皮肤,做到了流出鲜血的地步。而这个出血量,也仅仅是用『滴』作为计量标准,少得可怜。
随着这一刀砍下去,当事者两人的身位发生擦肩而过的置换。而此时,走在前面的富冈义勇,手中的刀已经是断刀——
一刀下去,被『蝴蝶忍』的脖子给崩断了。
“……很惊讶吗?其实不仅是你,我也很惊讶。”
『蝴蝶忍』看向富冈义勇,冰冷的眼眸像是在看尽兴舞蹈的蝼蚁,中间也夹杂了些许的疑惑,不明白自己的伪装是怎么失效的?
应该说,『她』是鬼舞辻无惨。
在岩柱崩塌时,借助烟尘的掩护,鬼舞辻突破了蝴蝶忍的防备,使用血鬼术将其限制住以后,把她藏进了车厢里面。然后,鬼舞辻就变成了蝴蝶忍的样子,与富冈义勇进行接触。
『找机会杀掉这个男人。』
这是鬼舞辻的想法。但是他的装扮从开局就被富冈义勇识破,因此机会始终没有出现。
『找机会杀掉这个男人。』
这是水柱富冈义勇的想法,因此第一时间没有拆穿,而是以信息差作为优势,寻找机会。后来虽然找到了,但是却一刀刀断,鬼舞辻的脖子硬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哈哈哈,断刀剑士,还真是可笑。”
鬼舞辻掩面而笑,忽然意识到一件发生了400年的事实,那就是——
继国缘一已经死啦!死了足足400年啦!!
这个世界已经是大正时期,再也不是战国时期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舞辻将双手放下来,此时这张脸已经变成了富冈义勇的模样。气息、呼吸、心跳声、体味,所有外在的表现都一般无二。
“很惊讶吗?这就是我,完美的我。”
“……”
“许多年了,有多少年了?详细的我也数不清楚了,但肯定已经上千年。总之许多年来猎鬼人都没有灭绝,并不是因为有厉害的呼吸技巧、持刀剑术、或者说是当主的高绝计谋,而仅仅是因为我很仁慈呢,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
“……”
“可是为什么,你们并不对我感恩戴德呢?”
“……”
猎鬼人尚未表示不满,倒是身为鬼的封撅看不下去了。
那张千变万化的脸,就是这样轻轻抹过去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然后在过去的七年间,他顶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名字,做下了万恶不赦的罪过吧!!
“去死吧!!”
封撅只剩下头颅,长大了嘴巴,外吐的獠牙将面具掀开了缝隙,从车厢上跳下了,咬向鬼舞辻!
然后单手就被无惨给拎住了很轻松的行为。然后在鬼王狂热的神情中,鬼舞辻伸手果断扯断了封撅的下巴!!
“你的命有用,可惜话太多了。”
鬼舞辻提着已经无法言语的封撅,看着富冈义勇,残酷笑道:“你的命没用,但是也可以有用……喂,你说呢,是不是这样?跪下,臣服于我,你将得到我的血液,成为完美不死的上弦鬼月。”
鬼舞辻变了,变得自信了。
400年东躲西藏,鬼舞辻都忘记了在遭遇那个男人以前,自己是如何呼风唤雨的存在。
400年来无惨都活在那个男人留下的心理阴影里面,因此让无惨对猎鬼剑士存在着本能的畏惧。连与癸级剑士当街战斗的勇气都拿不出来,只想要逃跑。
——可是直到富冈义勇这一刀下去,没有砍断鬼舞辻的脖子,反而刀断了。这终于让鬼舞辻记起来了,自己是『这个悲惨世界的神灵』之存在!!
——这一刀,让鬼舞辻打出了自信。
“……”
忽然,无惨停止了笑容,他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裳湿了。
于是低头去看,这才发现是脖子上流下的血液,虽然很少很少,但是也将胸前染红了一小片,而且还有缓慢扩大的趋势。
“我这是……受伤了吗?”
无惨感觉脑袋有点晕,先前出现的自信又消失了。
因为有血液出现意味着自己的防御并不是牢不可破。虽然伤口很微小,但只要积少成多,就仍然有死掉的可能。
“我这是要死了吗??”
往事历历,仿佛又回到了400年前那个夜晚。独自面对那个戴着花牌耳饰的男人,面对那双灼热的仿佛太阳的红色眼瞳……
同时也面对着,那把比太阳还要灼热耀眼的刀!!
“水之呼吸,拾贰之型——”
富冈义勇拽紧了手中的断刀,目光微沉,盯紧了那个穿着蝴蝶羽织的『自己』,他明白对方是谁。
“什么,拾贰之型?”
接着,无惨就看见一道光。
那是非常快的、当刀刃切进手臂过后才看见的一刀!已经超越肉眼极限,微弱的痛苦感传来,用身体才能感受到的一刀!!
“啊??”
鬼舞辻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经从肘部切断,属于小臂的部分被那把断掉的日轮刀给切断了。
那只手尚且提着封撅没有下巴的头颅。
那把刀是断刀,蝴蝶忍的羽织同样被切断。可是先落地的是断手,落地发出“噗”的声音以后才是衣角的缓慢飘落,轻轻盖在了那只断手上面
『就好像给尸体盖上了白布。』
无惨脑海中因恐惧而出现这样的印象,已然被富冈义勇这一刀过后,勾动起400年前被斩杀成1400块碎片的往事。
『就好像给我的尸体,盖上了白布!!』
此刻什么嚣张跋扈?不存在的,鬼舞辻只想逃跑、只想苟活、只想一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