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随即从物戒之中取出了全新的衣服，让段空冥换了一身装扮，在段空冥脱下身上衣服时候，林辰看到了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中散发着淡黑色的骨骼，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随即说道，“你身为修炼者协会丹阁的人，有没有办法延缓毒性蔓延？”
“这是从十几年前就种下的毒，也是因那一天改变了所有的一切，现在当初种下的毒终于是要结果了……”段空冥看着满天的黑暗淡然叹道，“我之所以还没有死，是因为，这十几年来，我在我自己的体内种下了一株曼罗之梦……”
“传说中的梦魇毒花，我没见过，只是听说很漂亮，也一样很浪漫，生灭皆是你，只不过花开之时，就是它借你的身体彻底绽放之日……”林辰从那唐老送的《灵物界》中好像看过一眼，“你就是借着曼罗之花的生长来消减你体内的毒性是吗？你的身体受得了两种毒性的来回折磨吗？”
“算是饮鸩止渴吧，也别无他法了，我体内的毒名为永岐凶狱，来自瀛族的杰作！”段空冥看着心脏处不时泛起的黑色，旋即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影就从那心脏旁边浮现，解释说道，“种一株曼罗之梦，苟延残喘拖着时间，只是因为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总想着多活些时日……”
林辰看着面前这位已逾半百的段空冥，心中泛起一阵心酸，“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加入到瀛族之中，之前在猎金区，很多学院的人都受到了袭击，听说墨灵的空和徐克都死在了那里，是不是也是瀛族？”
“没错，是他们，只不过，你追查到的结果，凶手会是四帝十殿……”段空冥释然地躺在了背后的大地上，也是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畅快倾诉着心中的压抑了，反而是一时间觉得神清气爽。
就在林辰沉默无语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去，浑身的冰冷从脚下向四周地面汹涌地覆盖而去，整个空间内温度瞬时间骤降！
“我应该能猜到你的身份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林辰不由自主看向了段空冥，周围的一切重新恢复如初，全身奔腾的力量旋即归于平静，疑惑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身份，但是，我能有把握确定的是，你和唐老的关系匪浅……”段空冥踏实地笑道，整个人似乎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慰藉。
“以你的年纪能有这般见识，还出现在这里，基本没有第二种可能，你手中应该有一本出自唐老之手编撰的《灵物界》吧……”段空冥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辰顿时警觉起来！
“因为在那《灵物界》之中，关于曼罗之梦这朵梦魇之花的东西就是唐老找我一同拟定的，目前已知存世的曼罗之梦就只有我身体内的这一朵……”段空冥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唐老修撰的《灵物界》还没有面世！”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与瀛族为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唐老难道帮不了你吗？”林辰一时激动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太多了，我为什么不去找唐老，为什么要同流合污，不仅是因为我已经无颜面对唐老，更重要的是，我家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段空冥已是掩面而泣，痛哭流涕，“我已经没有得选了……”
“你不是修炼者协会丹阁的人吗？”
“知道我的人，都认识我的胞弟段空离，现在也是丹阁的副阁主，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我真正的弟弟和我在十几年前寻找那一株断续玉莲的路上就已经死了！”段空冥无奈地说道，合上了双眼，“一株断续玉莲和我弟弟，换我一生的光辉、愧疚、沉沦……”
“什么！你是说，现在的丹阁段空离是假的！”林辰不可置信地惊愕回道。
“是的，我真正的弟弟并不会制药炼丹，但是，现在的段空离跟曾经的我一样，痴迷于制药炼丹，痴迷于灵物……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不仅是为了控制我，更重要的是为了我的炼丹之道，不过庆幸的是，他并未对我身体一直不太好的老父亲下手……”段空冥许久才缓缓坐起身体，说道。
“你的炼丹之道？段空离跟在你身边隐忍十几年，你的炼丹之道是什么？值得那些人如此不惜代价，有何特别之处？”林辰觉得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事到如今，临死之前也算是弥补自己的愧疚吧……”段空冥眼中似乎重新升起了一种燃烧起来的目光，熠熠生辉，彻底将他自己送回到了曾经的岁月不凡。
“从小，我就对制药炼丹极具天赋，不到两年就超过了我的师傅，才进入丹阁，但是，家境贫苦，出身卑微，也逃不了时常被人白眼、嘲讽，在那些人眼里，我始终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跳梁小丑，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市井泼皮而已，自此，我离开了丹阁，带着我弟弟空离走遍了几乎能去的所有地方，崇山、峻岭、峡谷、山沟、江河、湖海、墨决森林、兽域、甚至是猎金区……几乎都有我走过的足迹，根据我学来的东西，结合我对各种药物的理解和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尝试，我的制药炼丹的境界在不知不觉间飞速提升，那也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而且成丹数万，没有任何的差错，每一颗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就那样和空离度过了十五年的光阴。我也真正地逐渐在制药炼丹之中崭露头角，我的炼丹实力也达到了近乎巅峰的状态，痴迷到疯狂的境地，我和弟弟空离一举踏入了修炼者协会的丹阁，进入丹阁之后，我更加疯狂了，像是着了魔一样，甚至把手伸到了规则之外的地方，在那个时候，我的欲望触及到了在游历的时候见过的一种无比奇妙的东西，兽丹！”
“兽丹！”这两个字触动了林辰的心弦，林辰自己深知这东西的可怕，其中不仅蕴含着力量，还有留存在上面的兽性和魔性！
“没错，就是兽丹！也就是这个东西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轨迹！因为见识过兽丹中所蕴含的力量，就想利用兽丹炼制出前所未有的东西！恰逢那个时候，夏族中的一位公子向整个战东大陆求药求医，那位公子我亲自诊断过他的病情，先天气不足，以致邪寒侵体，如是活死人，脏器衰竭，运血行气严重受阻，难以日久，靠着各种仙品灵药才勉勉强强维持着，就连当时的吕神仙都已经摇头，无力回天！可是，我却在这其中看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还有实现我毕生抱负的唯一契机！回去之后，我收集了大量的兽丹，宵衣旰食、夜以继日终是炼制出了一颗成品，凝聚了我一生心血的药丹，当时，空离就曾劝过我，利用兽丹炼制出来的东西，这可是绝对的禁制！也无法试药，没有人愿意成为兽丹的载体，而且不同的人所适用的成分和分量都各有差异，炼制那种丹药的代价又无比昂贵，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炼出第二颗，但是，着了魔的我又怎么可能听得进空离的话，对炼丹修为和地位追求的浴火完全吞噬了我自己！越是生于低处，越是渴望高处的光芒，甚至迷失了双眼都不知道！”
“所以，你冒着巨大的风险不顾一切向那位公子送上了那一颗丹药？”在段空冥停顿之时，林辰低声说道。
“那个时候，我已经自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我自己也亲自诊断过那位公子的病情和身体情况，在那我从来没有失手过……”段空冥说着，自己的双手都变得颤动起来，“我隐瞒了那颗药丹里的兽丹成分，让那位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的公子服下了我炼制出来的那颗丹药。”
“那位公子，服用了那颗药丹之后，死了吗？”林辰随即问道，本就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公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兽丹！
“没有，那位公子服下那颗丹药一天之后，整个人逐渐苏醒过来，之前的病态被一扫而光，血色充盈，甚至能够站起来了，当消息传到我耳边的时候，我才彻底松开了紧绷着的神经，根本压抑不住我内心的狂喜，我也一步成为了丹阁的副阁主，同样地，对于我自己而言，也感觉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辟了属于自己的天地，也只属于我！”
“接下来，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常，也或许是那一颗药丹和带来的两天荣耀时间用尽了我一生的幸运，还有前半生万无一失的传奇记录，第三天的时候，关闭属于我的世界的大门的噩耗终究还是传来了，那位公子一夜之间筋骨尽断，经脉碎裂！我所有的一切顷刻间崩塌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或许就是这样吧……”
“你错误地估计兽丹的威力，还有人体的承受极限……”林辰听着段空冥的诉说，回道。
“你怎么知道？”段空冥看向了林辰，反问道，“在兽丹里面蕴藏着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别的人类无法承受的东西，那东西和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适配！”
“不过，庆幸的是，那位公子没有死，先天气不足的根源却得到了缓解，保证了维持身体的运血行气，只不过，那位公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双眼充血的癫狂暴怒的状态，虽无法行走，却难以控制，尤其是月满之夜，用你们修炼者的话说，就是入魔！”
林辰听着段空冥的曾经，心中也在回忆着在强行吞下兽丹之后，那还是没有经过其他的药物中和过的纯正兽丹，自己在过度使用力量时候所出现的状态，不就是要入魔的征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