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慢慢地向床榻之上的苏碧菡靠近。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依然含着灼灼的光。
些微月光透过窗棂门缝钻进屋内,光线暧昧。
一身玄衣的皇甫玧撩开幔帐,侧身坐在苏碧菡身旁。
正如白日里苏碧菡坐在他床塌之侧。
他将苏碧菡的手从锦被中拿出,动作轻柔。
苏碧菡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正好面对他。
小脑袋往锦被中缩了缩,继续睡着。
皇甫玧嘴角弧度弯弯,闻着小人儿的淡淡馨香,素日里冷硬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温柔。
他终是等到了她。
只是,她怕是早将他忘记了。
修长的手指搭上纤细的手腕。这幅身子底子太差,尽管有他的生生续命丸滋养,已有向好的趋势,但夜间在寒冷的夜风中飞了几下,好不容易补上一点的阳气已亏地差不多了。
思及此,皇甫玧眼底眸光暗沉。这世间若有人伤到她,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皆不可饶恕。
收了神思,他气运丹田,一股充沛的气息从丹田向周身的经络奔涌而出,他引导着一股精纯之气涌向右手指尖,化作一道和缓的真气,慢慢地输入苏碧菡的体内。
苏碧菡嘤咛一声,随着一声轻柔的叹息,睡地更深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位素衣男子,男子带她策马奔腾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喂她吃甜甜糯糯的枣泥糕。
他点着她的脑门满脸无奈说,“安儿乖,别闹我。”
分明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陌生人,她却觉得分外安心。
突然之间,那个人不见了。
苏碧菡睁开眼,幔帐之外烛火幽幽,与睡前无异。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雪松冷香,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此刻,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为何她总是会梦到那位素衣男子?
他是谁?
安儿又是谁?
梦醒之后,苏碧菡辗转反侧再难入睡。索性披衣起身,倒了杯热水喝下。
温热的水入腹,在身体中引出一股暖意,逐渐在她周身游走,包裹了她。
暖融融的,她的精神得到安抚,渐渐的睡意袭来。
苏碧菡躺下,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
而此刻,朝堂之上却是人人噤若寒蝉,偌大的一个勤政殿落针可闻。
只因方才十七皇叔说出的那番话。
朝臣们觉得自己今日恐怕是没有睡醒,集体产生了幻觉。
不然怎的能在早朝时见到十七皇叔?怎的看见那位正如日中天的大人此刻跪在大殿之上,瑟瑟发抖?
皇甫玧不喜政务,因此大越国的皇帝皇甫瓒早在多年前便免了皇甫玧上早朝的义务,有事儿大可以去御书房兄弟俩单聊,省地天天去听大臣们裹脚布似的日常奏对。
大臣们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在朝堂之上见过十七皇叔了。而今日,十七皇叔却站在太子等一众皇子之前,向皇上启禀了一件“大事”。
皇甫瓒,坐在高位之上,觉得自己方才可能是没有听清楚。
自己皇弟说的那件大事是什么来着?
无关军务,也无关政务。
哦,是了,是关于国风的。
皇弟原话: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