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的又一次升起,一座满目疮痍遍地尸骨的村落,仅剩不多还算完整的一间小黑屋中,一双金色的竖瞳猛地睁开来,无尽的金光仿佛化成了实质穿透而出,却被外面一层厚厚的各种腌制物所阻挡。
渐渐的,金光消散,露出了原本漆黑的纯黑色瞳孔,因为刚苏醒,所以这双纯黑色的瞳孔还微微有些涣散,很快,便闪过了一丝灵动。
“啥玩意儿?”刚苏醒过来的朱命天便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仿佛被很多东西压着,动弹不得。
艰难的推开身上堆积着的一堆堆杂物,朱命天可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早已习惯了腌制品的味道,但是这么多堆积在自己身上,那味道还是很上头的。
忽的,朱命天感觉脸上凉凉的,顺手一擦才发现脸上竟然都是水渍。
这让朱命天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入目所及,都是一片黑暗,完全不见光明,但凡有一丝裂缝,都不可能这般昏暗。
“没漏啊,天气太潮了吗?”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本来就是下雪天,潮湿积水完全有可能,比起这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朱命天很快就注意到了自身的变化。
朱命天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只感觉磅礴的力量从身体中涌上来。
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挥出,朱命天没怎么用力,但是空气中却发出了激烈的鸣啸声。
“比之前的力量强了好多...”朱命天默默的感受自身的力量,虽然知道强了很多,具体多少还需要朱命天自己去测试,又不是所有的力量提升都有像突破一石之力时那般明显而又强烈。
不过比起肉身上的强大,朱命天更在意的是...
“腾蛇,”小心翼翼的呼唤声中,一阵青黑色的光芒从朱命天的胸前闪烁,一条仅有朱命天小臂长短,两指粗细的小蛇飞出,与普通的蛇类不同,这条小蛇背上还鼓起了两个小小的肉包,似乎有什么要伸展而出,但是力量还不够,未能突破而出。
小蛇欢快的围绕着朱命天飞舞,不时发出嘶鸣声,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世界,对于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感到了很兴奋。
“这就是天命吗?”朱命天紧张的感受着腾蛇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性命相连一般的紧密感觉,眼神微微一扫,顿时那条腾蛇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瞬间飞向了最近的一片肉干,但是身子却是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肉干。
“果然虽然能够显现,但只是个投影一般的存在。”朱命天倒也不失望,虽然他一直没有天命,但是却从别人那了解到了不少天命的相关知识,而现在,他终于也拥有了自己的天命,从此以往,他已经有资格去获取决定自己命运的资格了。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万事都得依靠父亲挡在自己身前,拥有天命的朱命天自绝不输给部族内的任何一个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朱命天漆黑的瞳孔中,从未像现在这般灵动,甚至好像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对了,刚好试一下那个能力,给爹和娘一个惊喜。”想到自己的天命,朱命天的嘴角又一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天命强化——腾蛇!”
随着朱命天心中一声默念,那游离在朱命天周身的虚幻小蛇嘶鸣一声,瞬间没入了朱命天的身躯之中,最终在朱命天的胸前形成了一副腾蛇图样的纹身。
而就在那腾蛇纹身出现的一瞬间,朱命天整个人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那一对黝黑的双瞳,一抹金光闪过,顿时,朱命天的一双黑瞳转化成了金黄色的竖瞳,甚至略微改变朱命天的气质,使得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只有冰冷和寒意。
随后,朱命天浑身都冒出了黯淡的金光,随着金光的收敛,朱命天皮肤上隐约幻化出了一层青色的蛇鳞,同时体温的体温也变得非常的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些捉摸不透起来了,仿佛不盯着看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眼前。
而随着强化的完成,朱命天眼中的世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平常各色的世界不同,现在的朱命天眼前的是无数浅蓝色,蓝色,深蓝色组成了整片世界。
天命强化,这其实在大势力中也不算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他可以让炼体者提前获得天命武铠所赋予的一部分能力,虽然也只是最基本的部分,大类中的一些共同之处,绝大部分都只不过是强化力量或者赋予速度,但也能让炼体者的战力和生存能力提高不少档次。
朱命天使用天命强化就获得了属于蛇类这个大类中的部分特征,比如蛇瞳,蛇类眼中的世界就是温度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温度显示的,高热量的生物,甚至能够无视中间一些障碍物发现,比如隔着一座墙,当然隔着一座山是肯定不可能的。
再比如身体体温的改变,就反制了蛇瞳的能力,毕竟蛇类是冷血生物,身体温度自然不会太高。
还有就是皮肤上多了一层幻化而出的细密蛇鳞,其存在可以略微的减少刀剑等利器的伤害,相当实用。
当然这于天命武装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天命强化,只是唤醒了部分天命能力而已,而且获取这些能力的同时,也会继承一部分的缺点。
就比如朱命天现在感觉到了一股子浓厚的倦意,明明刚从昏迷中醒来,却感觉完全没睡够似的,只想马上倒头就睡,这就是蛇类天命强化一个共同的缺点,冷血动物冬天是要冬眠的。
朱命天连忙收回了天命强化,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血液循环加快,那股困意也是被驱散开来。
“奇怪?”朱命天微微皱眉,刚刚自己热视觉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热源,全世界都是蓝色组成的,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情况才是。
“爹和娘都出去了吗?”朱命天忽然感觉有点心慌慌的,一般来讲就算爹出去了,娘也都是在家不会出门的。
而随着站起身朱命天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记得之前自己进来的时候,只是勉强头能够碰到挂下来的肉干罢了,但是现在,自己的肩膀却是能够碰撞到了那些肉干了。
“长高了,现在起码有一米六了...”朱命天对比了一下,大致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心下也是一惊。
身体变得更强壮了,也获得了天命,大喜之事接踵而来,可以说从今天开始,朱命天的人生改变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命天心里堵得慌,一点也不感觉到高兴,心里总能想到刚刚醒来时自己脸上莫名其妙而来的水珠和使用蛇瞳四下张望时,看见任何一点活物的热量。
朱命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总感觉原本狭小的屋子都变大了不少,内心总有股莫名的焦躁感催促着他。
不过这件屋子确实不大,以朱命天现在的身高体型,仅仅几步就走到了门前。
“呼”站在门边,朱命天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刚刚只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新掌握的能力,用的不熟练也是可能的。
隐约的,朱命天好像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的奇怪味道。
强行不去想这奇怪的味道,朱命天嘴角微微上扬,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心中暗道,说不定刚刚只是自己太困看错了,其实父亲就在门外守着呢,是时候给父亲一个惊喜了。
朱命天猛的拉开了门,门外的阳光略微有点刺眼,朱命天眼前一阵刺眼的光芒,隐约能看到屋内的灰尘飞散而出。
“爹,娘,我修炼成功了,我有天命了!”虽然一时间看不清外面的场景,但是朱命天还是觉得先喊出来比较好,毕竟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随着被强光闪到的目盲渐渐褪去,朱命天勉强睁开眼睛向外看去。
眼前呈现的并不是往常那个温馨的小家悄然倒塌了大半,被烧黑了一片的屋舍,还能看到一些燃烧过后的余烬在空气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焦臭味。
“哎?”朱命天脸上笑容瞬间僵在那里了。
这是?自己家?失火了?不可能啊,母亲一直很小心的,家里也没富裕到火一直使用啊,就算失火了,父亲可是最强大的大战士啊,村里还要那么多人在,自己家怎么可能被烧成这样?这个塌了一小部分又是怎么回事?
朱命天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了起来,他想不明白,他睡一觉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往外跑去,“爹!娘!”朱命天连声呼唤,向着村里跑去,就算各种原因导致自己家毁于火灾,那村里的人总该知道发生了啥吧?
好在通往村子里的通道还算完好,倒是不需要朱命天自己另找通道出入。
不过仅仅是走到了前堂,朱命天的脚步就逐渐慢了下来了,想在往前却感觉双脚使不上力,不想走也不敢走!
映入朱命天眼帘的是自己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门外一片荒芜,就朱命天看到的这一排残垣断壁,基本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相比起来自己家甚至算是完整的了。
而其中,不乏一具具已经被焚烧的焦黑的认不出人样然后又被白雪覆盖的尸体。
“怎么会...”朱命天茫然的看着外面白雪覆盖的废墟,双脚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咔嚓”似乎是因为朱命天这一屁股坐下来震到了什么,一声断裂的声音传来,朱命天不由得被吸引着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具焦黑的尸体安然的坐在前堂的一处同样被烧得焦黑的椅子上。
“哎?”朱命天看着那具尸体,脑袋瞬间当机了,因为眼前的那具焦黑,无论是体型,坐姿和做的位置都同自己的娘亲一模一样,平时他娘也是这般安详的坐在那处地方,安静的等候着朱命天和他爹回家。
“我...你...爹,娘...”朱命天只感觉瞬间无尽的冰寒笼罩着自己的身躯,甚至连心灵,都被冻结在这无边的恐惧中。
如果自己贸然一身,那么朱命天觉得,死亡其实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所以他虽然穿越而来,但是却能够很快的融入了这个世界,其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有着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虽然自己是个废物,但是自己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自己。
其实朱命天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身为天弃者没有天命无法修炼,因为前世的城府困扰与其他同龄人格格不入,没有朋友,死活也跟没所谓。
很多时候,朱命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死掉好一点,但是自己毕竟是父母亲唯一的孩子,并且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所以哪怕是为了爹娘,朱命天觉得自己也不能轻言放弃,为了心中的那一缕温暖。
朱命天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虽然事实近乎摆在眼前了,但是朱命天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手无意识的捏紧又放松,再捏紧又放松,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天灾还是人祸朱命天现在都无法发现。
要么在沉默中消亡,要么在沉默中爆发。
有些人在面对恐惧时会手脚发软,慌了神,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有些人却会在面对极致的恐惧时,却会爆发出无穷的愤怒,然后将愤怒转化成力量。
愤怒身为人类的七大原罪之一,如果足够强烈,甚至能够压制其他一切情绪,人在愤怒时会忘掉其他一切。
就算是圣人,也是会动怒,因为每个人都有其底线,触之既怒,就算是最卑微的人,看似毫无底线,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有着不可触碰的底线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在被别人触及以后,才会狂怒。
可以说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着底线,而底线的存在,就是愤怒的养分。
而对于朱命天来说,他的底线,就是他的父母,他所感受过的,唯一令他心动的温暖。
状若疯狂的大喊大叫,朱命天却只能无能狂怒,所有的恐惧,猜想都化为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愤怒,充斥着朱命天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