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云政的心情很好,看着眼前自己十分器重的年轻将领,还有一些十分有潜力的世家子弟,可以预想将来上林国的强大与繁盛,他不禁豪情万丈,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楚爱卿这么急着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楚怀瑾“砰”的一下,双膝重重砸在地面光可鉴人的石砖上,接着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微臣要与谢家退婚。”
云政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怀瑾这退婚是为哪般:“这是为什么?”
“皇上,微臣,微臣想娶林姑娘为妻。”
云政这才知道楚怀瑾竟是冲他女儿来的,想起林云曦几次受伤都是拜眼前碍眼人所赐,如今更是未婚先孕,顿时什么年轻有为,什么豪门表率,统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去他娘的为大局着想,作为一国之主如果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都要忍气吞声,那还当什么皇帝。想到此,云政的声音不由有些冰冷:“楚将军是想抗旨么?”
楚怀瑾一头磕在地上:“微臣不敢。可林姑娘与微臣已有夫妻之实,如今更是怀了臣的骨肉,臣不忍看他们母子流落在外。”
云政听完楚怀瑾的话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楚怀瑾,你是想死吗?当初谢侯和你祖父在朕跟前痛哭流涕,求朕赐婚。你回京第一天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闹得人尽皆知,让曦儿闺誉全毁。你小姨上门讨说法,你祖父嫌弃她身份低微。怎么如今知道她身份不凡,就打算弃谢家转而奔林家去了么?楚怀瑾,朕告诉你,休想!”云政狠狠推开楚怀瑾,胸口剧烈起伏。
他懊悔,他愧疚,他错把女儿当细作欲杀之而后快,因为自己的一道圣旨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每每看到儿子知道事情真相后对自己刻意的疏远,以及眼底流露出算计的光芒时,他就莫名觉得伤感。他不敢跟两个孩子表明身份,就是怕适得其反,把之间的关系推得更远。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普通人家的父亲,可以为子女的幸福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可他不仅仅是他们的父亲,他更是一国之君。为这他常常彻夜不眠,明明儿女就在眼前却不能承欢膝下,这种心情比朝堂尔虞我诈还要让他心累。
眼前这小子祸害完了女儿,将她弃如敝履,如今又想悔婚娶她为妻,真当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厨娘任人欺辱吗?云政冷笑一声,以后他的女儿由他们父子护着,只要她不想要的,谁都别想勉强她。怀孕怎么了?难道朕还养不起他们母子了?
楚怀瑾被皇帝一推,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皇帝,他不明白皇帝的怒气从何而来。云政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抬手摆了摆道:“此事不必在提,退下吧。”
云政说完便欲离开御书房,楚怀瑾膝行疾步,急切道:“皇上,不管林姑娘是什么身份,微臣是真心想娶她的。怪只怪微臣明白心意太迟,而她已然贵为公主。求皇上成全!”
云政转身冷冷看着楚怀瑾道:“楚将军,于公,这是长春侯与楚老国公求朕赐的婚,朕为君王一言九鼎。于私,曦儿乃是朕的女儿,你几次害她受伤,朕都没找你麻烦已经是仁至义尽,又怎可能会将女儿嫁给你?怀孕怎么了?朕养不起他们么?”说完再不理楚怀瑾便自顾自走了,只留楚怀瑾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谭吉看得心下不忍,他觉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情绪都用在了最近几个月,他轻轻叹息一声道:“楚将军走吧,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再这么跪着也于事无补,云曦公主虽是皇上的义女,但皇上将她视若己出,解铃还须系铃人哪。”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楚怀瑾听闻此言,倏的抬起头,满脸的惊喜之色,云放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如今谭吉又出言点拨,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冲谭吉磕了一头:“多想公公指点迷津!”
谭吉忙扶住他道:“将军折煞老奴了。”
楚怀瑾匆匆起身,飞奔出御书房,回头还对谭吉笑道:“若此事能成,定当拜谢公公的指点。”
谭吉看着远去的楚怀瑾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谭吉再次回到云政身边的时候,云政正在御花园一个亭子里看书,见到谭吉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他了?”
谭吉微笑道:“是,楚将军很兴奋。”
云政叹息道:“楚怀瑾是这些年轻人中的翘楚,朕也愿意将曦儿嫁给他,无奈……朕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若是曦儿自己愿嫁,晨儿估计气出不到朕头上来了。”
谭吉躬身道:“王爷他只是心疼公主。”
“朕知道,是朕亏欠他们的。”
楚怀瑾挨了皇帝的一通训斥,退婚的计划也没成功,人不见沮丧,反而神采奕奕。他走出宫门,上马前再次看了眼皇宫,既然皇上这里行不通,那就只好试试谭公公说的那个办法了。他可以肯定那些话是皇上要谭公公跟他说的,没有皇上的允许,谭公公绝对不会多言。他深吸一口气,一夹马腹,骏马便箭一般奔了出去,一切都还有希望。
林云曦这几天有一件事让她很烦恼,自从林云晨回绝了定国公夫人之后,那个立了赫赫战功的楚世子将军,就三天两头跟周无错,庄鲁行他们来上林王府,人家来了还经常提着一些瓜果点心,她总也不能赶人家出去吧?
林云曦找林云晨说了这事,结果林云晨说楚怀瑾跟逍遥王是兄弟,跟王子善也很有交情,周无错是他的小迷弟,跟庄鲁行是师兄弟,现在还跟他是师兄弟了,他也不能太甩他脸子了。
林云曦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应酬。好在楚怀瑾是个很知趣的人,并没有一味讨好她,围着她转,让她大松了一口气。有时在一旁听他讲在北疆沙场的各种奇事,她也听得很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