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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门店“赵氏七香豆腐干”的招牌当街而立，旁边另还有一行小字：独家秘制七香豆腐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但见店面并不大，内中摆放了六张可供四人同时用餐的桌子，只是从早到午，店内根本并没有见到过几个客人上门，真可谓是门可罗雀，生意惨淡至极。
而店主赵渐只能独自一人窝在柜台之后，愁眉苦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哎，还是当初推着餐车当街叫卖来得实在啊，虽然偶尔免不了要和城管捉迷藏，可收入稳定啊。
此时，总算有一位客人步入了店内。赵渐正要站起相迎，却不由得愣在原地。
只见那人同样是一副愁眉苦脸、焦头烂额的神色。
“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赵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太太自从昆城归来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精神头是一天不如一天。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却不肯告诉我……我这几天早已经了解到，你是解决各类怪异事件的专家，就连当年的一桩‘女鬼伸冤案’[3]也是迎刃而解，失敬失敬！眼下我女儿死而复生的事情，请你一定要帮我！”
原来，进店的客人正是大富商宋建华。他见赵渐沉吟不决，便道：“酬金并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我可以十倍给付！请问赵先生，我女儿到底是否还活着？还是真像我太太所说，她死而复生了？”
“您女儿她既活着，又死了。”赵渐将目光投向远方。龙城市天候渐暖，不似昆城那样酷寒。
“什么……既活着，又死了……”宋建华急切又诚恳地道，“赵先生，请不要这样吞吞吐吐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赵渐顿了顿，道：“我可以告诉您真相，只是……怕您也未必承受的住。”
“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真相！我一定要承受得住！”宋建华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我不能再让太太承受所有的悲伤，我要和她一起承受，请告诉我真相吧！”
“好吧……其实警方已经重新开始调查了，终有一天你也是会知道的。”赵渐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我再问你一次，梅芳姑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吧？”
“当然，你那天在火车上向我询问后，我早就想过了。她似乎是年轻时追求过我的一位女孩，而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我现在的太太，只好忍心拒绝了她的感情。这怎么了？我和她根本没有过越轨之举的。”宋建华面露愕然之色。
接着，赵渐从便签簿上撕下来一条便签，为宋建华列出了几条等式。宋建华看后，顿时面色大变，似乎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不过他很快又沮丧起来。
“可是，即使这样，我女儿还是遇害了呀……DNA的检测是铁般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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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赵渐的老同学，刑警支队的警员花亚楠也来到了店里。
“他们两人搭上了从昆城逃离的列车，不过还是被我们在中途抓获了。如今已经全招了。”
“谁……谁被抓到了？”宋建华忙问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
“卢亚光和宋姝寒……”
“啊……你说抓到了我女儿？难道姝寒真的复活了？我太太的说法是正确的？”宋建华乍听此言，身子一晃，差点瘫坐下来。
赵渐将他扶住，在一旁椅子上稳稳坐好，道，“宋先生，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请你再认真看一看这个等式吧。”
宋建华再次颤抖着身体将目光对准了那张便签，渐渐地，他的眼中开始有泪光闪现。
“难道梅芳姑的孩子……”
手记中的胡海东=现实中的郭开宝。
手记中的庄巧巧=现实中的吴娅萱。
手记中的万金涛=现实中的卢亚光。
手记中的蓝色妖姬=现实中的宋姝寒。
手记中的宋姝寒=现实中梅芳姑的孩子。
赵渐道：“既然亚楠来了，那就可以更好的来解答雪人幻想之谜了，毕竟她已经见过了当事人。”
花亚楠道：“我们找到了梅芳姑留下来的遗嘱。二十年多年前，她是一位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孩，那时候她对你用情很深，有一天是她的生日，特地邀你来陪她过生日，可是你却推脱有事拒绝掉了……宋先生，您还记得这件事吗？”
宋建华摇头叹道：“早就没有丝毫印象了。”
花亚楠道：“这也难怪了，你心里一直没有她，怎么会把关于她的事记在心里呢？而她二十多年过去了，却依然记得一清二楚。你那天推脱有事，其实是和你现在的夫人——那时候当然还是女朋友的——去约会了。梅芳姑一路跟随你们，最后看到你们一块步入了酒店。她伤心绝望之际，便去酒吧买醉，最后醉倒在街头，结果被一好色大胆的不良人员拖到酒店，实施了强奸。据梅芳姑事后回忆，她那时候其实是半醉半梦之间的，若是拼命反抗，对方也未必可以得逞，只是她在感情上受挫，早已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轻最贱之人，想着心爱的男人此时正在另一所酒店里和别的女人相拥成双，她此刻却被一肮脏龌龊之徒玷污，反而觉得痛快。当时的她，完全是一种自暴自弃，甚至是自虐般的心态。”
“她……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孩儿，坏就坏在了性格太过偏执，爱狠心与嫉妒心都比常人更加强烈。那一晚，她不幸意外怀上了孩子。当她发现这个事实后，本来一度决定打掉孩子的，可是世人的的冷嘲热讽，说什么未婚先孕，连男人都不知道是谁，简直不知羞耻，这些话反而刺激了她，使她萌生了与整个人世界作对的偏执念头，她们瞧不起我，要我打掉孩子，我却偏偏要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她的姐姐梅若云是济中医院妇产科的护士……”
“啊，我女儿就是在济中医院出生的……”宋建华痛心不已，他早已隐隐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
“梅芳姑被姐姐拖着来医院检查，却意外发现您夫人也经常来这家医院做产检，并向姐姐询问了您夫人的孕期，她才知道，您夫人那次与您在酒店欢好之后也有了爱情的结晶。”
“不错，推算下来，我太太就是那段时间怀孕的。”
“她得知您太太同样怀的是女孩后，一个恶毒的念头顿时浮上脑海。她央求姐姐，等到两个孩子出世后，马上来一次替换，她要抢走你们的孩子，却让你们抚养一个和最下贱之人结合生下的孩子，等到十八年后，再回来告知你们真相，让你们痛苦一辈子。梅若云和梅芳姑感情非常深厚，不愧为亲姐妹，性格也极其相似，她见妹妹受苦，早就不忿，最后居然同意了这个做法。
“等到怀胎十月，本来梅芳姑的产期还差那么一两天的，她得知您夫人已经要生了，便寻死觅活地要提前生产，总算和您夫人在同一天生下了女儿。准备在育婴室内替换之时，梅若云还特意问了妹妹，现在要不要改变主意。其实说起来，梅芳姑十月怀胎，早已经和肚子里的孩子建立了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她一时间也犹豫起来，但随即又想到自己这几年来悲苦的命运，刁然一身，无人爱怜，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顿时恶毒的念头重新又占据了上风，便硬下心肠点了点头。随后，梅若云便在育婴室里按计划完成了替换。其实，宋先生你这十八年来养育的女儿其实是梅芳姑的女儿……”
“所以说便签上还要补充一句话。”赵渐说着，在便签上写道：
现实中梅芳姑的女儿=血缘上宋建华夫妇的女儿
赵渐又道：“这也是我猜测您太太年轻时一定做过整容的原因。要不然，亲生女儿总要和父母一方的长相相似的，您女儿宋姝寒始终没有引起你们的怀疑，要么就是你们做父母的粗心，要么就是你夫人可能整过容，她大概连自己本来的长相都不大记得清了，还怎么去分辨女儿和自己的区别呢？”
“的确，结婚后，我太太承认她曾经在十七岁时就做过整容了，削尖了下巴。”
“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她和宋姝寒的脸型更加相似了呢。我见过你们那张全家福的。”赵渐道。
“不过，就算我太太没有整过容，我们两夫妻都忙于事业，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血型方面女儿那年在生物课上学了回来，还和我们讨论过的，似乎并没有问题，这也算是一个巧合吧……哎，所有的事情怪只怪我们对女儿的关心不够啊。”
花亚楠接着道：“梅芳姑随后便养了你们的孩子。她那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报复的念头，想着这是另外一个……女人，抱歉，梅芳姑中间用了一个很难听的词……另外一个女人所生的女儿，每天看到了怀里的孩子都是怒气冲天，本来起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最后姐姐梅若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另取了一个名字，叫小丽。梅芳姑把所有的怒火和不忿都发泄在了小丽身上，有一天下手重了，将小丽的脑袋磕在了墙上，从此成了轻度智障。孩子一天天长大，梅芳姑为了日后的报复做准备，对小丽进行了反复教导，让小丽学得最好、记得最牢的一句话就是，‘我是宋建华的女儿。’
“她的性格日渐孤僻，暴躁，一人带着孩子离群索居，这些年在乡下的日子里吃了很多的苦，最终在五年前疾病缠身，离开了人世了。”
“她居然这样恨我和我的太太，恐怕致死没能解脱出来吧。”宋建华遥想对方凄凉孤苦一生，也有些怅惘与痛怜。
花亚楠道：“这你倒错了。梅芳姑虽然属于典型的偏执型人格，但她在去世前的几个月还是幡然悔悟了。她甚至有些挂牵这个在她病榻前始终照顾的女儿，不知道她日后该如何生活下去。她在留下的遗嘱里最后写道：爱情本没有对错，只不该这一念太执着。”
宋建华反复咀嚼着梅芳姑在遗嘱里留下的这句话，既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感伤，道：“是啊，芳姑，芳姑，你何必在一个得不到、又不值得的人身上虚耗一生呢，我区区一个何德何能的宋建华，配得起让你很一辈子呢？那并不应该成为你人生的全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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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亚楠道：“接下来让咱们回到五年前吧，由于部分当事人已经去世，我只能一边根据证词，一边推测和脑补部分内容了。
“梅芳姑已经出家为尼的姐姐梅若云得知妹妹过世，这个女儿该怎么办呢？她早已出家，不便抚养，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找到你，向你说个清楚。她来到了你的公司中唐大厦，却被保安拦了下来，没能见面。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地又打听到你在某处有一所公寓，她当然不知道你已经把公寓送给了女儿宋姝寒一人居住。那天，她来到公寓见到了宋姝寒，随后大概就说出了十八年前的那段往事。而宋姝寒当时其实正在和你闹别扭，对吧，宋先生？”
“是的，因为我发现她经常在夜店鬼混，完全不像她跟我和太太说的那样，是在专心学功课，准备来年考艺术学校。那时候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我一气之下还说出了断绝父女关系的狠话。当然，由于那时候我太太意外怀了二胎，经检测又是男孩，我当然就让她安心养胎，女儿在外胡闹的事完全没有说给她听。”宋建华懊恼不已。
“宋姝寒那段时间挥霍无度，眼看就没有钱花了，她在夜店认识了尤凯强，对方知道宋姝寒是富豪之女以后，出了个很幼稚也很大胆的主意，说可以导演一场自我绑架的案件，向家里要钱。宋姝寒正在窘境，又在和你置气，当然没脸在开口问你要钱花，对尤凯强的点子竟然有些动心了。
“那天她又很巧的遇见了梅若云。当她知道梅若云手里拉着的那个女孩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时，顿时如堕冰窟，自己的地位随着母亲怀上了弟弟，再加上这次的争吵事件，本已在父亲的心中打了折扣，现在居然不是亲生的，这样一来，该怎么办呢？她早已经陷入了极度焦虑和不安当中。”
“傻孩子，傻女儿，爸爸养育了你十八年了，就算知道了你不是亲生的，也不会置你于不顾啊。爸爸那时候说那些狠话，其实也是恨铁不成钢，再加上生意上的事情也有些不顺，火气才大了些。”宋建华目中含泪，似乎女儿就在跟前一般。
花亚楠摇头叹道：“可是只有十七八岁，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宋姝寒哪里能想到这些呢？她在极端不安中反而萌生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更加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决定彻底隐瞒这个事实。所以她先稳住梅若云，悄悄叫来了尤凯强，本拟由他来完成杀人灭口，但尤凯强虽是混混出身，却从没杀过人，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不料梅若云本身就有心脏疾病，被二人捆绑拷问之后，惊吓过度，发病致死。这倒省了尤凯强一番功夫，他便开车完成了湖底沉尸。
“对于小丽，他们正好可以大大的利用一番。因为尤凯强一开始策划自导自演的绑架案时，就准备另招两位团员，让他们负责取赎金这样风险比较大的任务。那时候宋姝寒并不同意招人，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是富豪之女的真实身份暴露给更多人，也不像让其他人知道这居然是一场荒唐的自导自演的绑架案。而现在，梅若云带来的这个小丽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而且她智商有问题，也不担心露馅，最妙的是，她虽然不喜说话，但一开口，或者别人特意问她些什么，她往往都会答非所问的说，我是宋建华的女儿。
“对于这样李代桃僵的做法，两人觉得又有趣又刺激，于是随后就开始了这场荒唐的绑架案。留下的被绑架照片，和在电话里与父母通话的情节，当然都是宋姝寒亲力亲为，所以也不会露馅。
“随后她顺利的拿到了赎金，却发现说好的两百万只有一半后，她顿时彻底失望了。因为她自导绑架案，一方面是缺钱，另一方面也有点考验父亲的意思，看他是否还爱着她。两百万对父亲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现在却只愿意出一百万，在她的不安的心里，便错误的认为这是已经不再爱她的证明了，不再把她当回事的证明，毕竟母亲已经重新怀上了弟弟。那时候，她便在绝望中下了决心，以后永远不会再回家了。当然，她根本不知道赎金的事其实是另外两个绑架成员何德辉和马军从中作梗了。
“接下里，由于宋先生您已经报了警，他们为了避风头，准备去乡下多一阵，没想到却遭遇了大风雪，又迷路了，结果意外的逃到了象棋山庄。
“好，从这里开始，咱们话分三方，再来说说其他人。
“首先第一个人叫卢亚光。这人是一名象棋爱好者，就在您女儿宋姝寒自导自演绑架案的时候，卢亚光正好慕名去到象棋山庄向胡海东讨教棋艺，并住在了马字房里。一天早上，他大概是香烟抽完了，就下山去买烟，这时候胡海东的妻子庄巧巧发现食盐也不多了，日后做饭不够用了，就托卢亚光顺便买几包盐回来。
“中午时分，天开始下起了雪。这时候，职业象棋选手郭开宝由于比赛成绩不佳，早早被淘汰了，便也和他相亲认识的女孩吴娅萱一起来到了象棋山庄，同样也是向胡海东讨教棋艺的。不知如何，双方在象棋棋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郭开宝先后杀死了胡海东夫妇。后来警方在棋室中曾发现胡海东的血迹，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把尸体丢进院子里的水井中，毁尸灭迹，为了怕事后被人发现，还特意将积雪在井盖上堆了厚厚的一层。
“而就在这时，宋姝寒这个绑架团伙四人组为了避雪来到了门外，开始敲门。郭开宝和吴娅萱二人当然非常惊慌，只好加紧堆雪，为了防止外人起疑，索性堆起了一只雪人。他们一直不去应门，当然是寄希望于外面的敲门人以为无人在家而赶紧离开。没想到，何德辉却爬上了墙头，最后他们才不得已开了院门，放他们进来，并假装是胡海东夫妇。
“不久后，下山买烟的卢亚光赶在大雪封山前赶回了象棋山庄，并救下了被尤凯强他们抛弃的小丽。他看到前来开门的不是主人胡海东，而是两个陌生人，当然下意识的询问你们是客人吧？而随后何德辉却介绍说郭开宝就是象棋山庄的主人，卢亚光当然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正常，不过他不露声色，只是暗中留意，并随便杜撰了一个假名。
“其实卢亚光一进门问的一句‘你们是客人吧’已经露出了破绽，只不过何德辉和郭开宝都没有想到而已，而卢亚光随后解释的那句‘我看到外面有好多脚印朝这里来了’，也是个不能说明问题的解释，因为就算看到了脚印，只能说明山庄里来了客人，但并不断定来开门的就是客人而不是主人呀，况且通常来开门的应该才是主人才对的，所以这时候，何德辉和郭开宝要是再聪明一点，就会想到，说不定卢亚光早就和主人相识的。
“随后卢亚光进到客厅，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已经知晓现在象棋山庄共有两批成员，尤凯强他们四人一伙，郭开宝和吴娅萱一伙儿，而真正的主人胡海东夫妇迟迟不露面，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后来郭开宝这对假主人半天早不到客房钥匙也比较正常了。他谎称客房久无人住，所以才找不到钥匙，可是当在二楼的墙柜里找到钥匙后，何德辉在手记里曾明确写到钥匙串和柜子都干干净净的。如此以来，明显钥匙就不是是很久没人使用过的样子，只不过何德辉粗心大意的，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没发现郭开宝的话中有矛盾。
“随后钥匙串上唯独少了一只马字房的钥匙，当然是因为卢亚光早就在马字房住了，钥匙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的。
“其实这时候郭开宝也露出了一个大破绽，他因为找不到马字房的钥匙，曾经试着往外拉了拉房门，最后没有拉开。而随后何德辉用铁丝开门后，却是将房门朝里侧推开的。房门明明是朝内推才有可能打开的，郭开宝如果真的是户主的话，不可能连这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吧。
“这一切卢亚光当然早就看在眼里了，他却不动声色，静观局势。他早发现了院子里的大雪人，由于一直没见到胡海东夫妇的尸体，便猜测真正的胡海东夫妇很可能被扔进了雪人身子底下的那口井里，所以他才故意开口说了个雪人的存在会吸收体弱之人的精气，来吓唬吓唬郭开宝，果然郭开宝十分尴尬，最后由于尤凯强的阻挠，才没人去动那只雪人。
“至于何德辉在马字房里发现的书和衣服，自然就是卢亚光的东西了，当然也是他后来悄悄偷走的，至于书上写有他的名字自然一点不奇怪了。后来尤凯强从他包里搜出的两包盐，当然也是他捎上山给真正的庄巧巧的，如今庄巧巧已死，只能继续藏在包里了。至于没能在他的包里找到他偷走的那套衣服，是因为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以防万一，把衣服藏到胡海东的卧室里。而那两本象棋书太珍贵了，所以他继续放进了包里。
“为了确定胡海东夫妇是否真如想象中的被杀了，卢亚光选择在半夜的时候悄悄走到雪人跟前，连着井盖把雪人朝旁推开了几尺，然后垂下绳子进到井里，用手机电筒做了检查，发现胡海东夫妇果然已经遇害。而当他从井里爬出来时，却意外发现郭开宝也来到了院子里，正在把某人的尸体用积雪掩埋。他忙悄悄躲到了雪人身后，没让对方发现。
第二天一早，大家发现网吧刀狂马军被杀后埋在了院子里，卢亚光亲眼目睹，自然知道凶手就是郭开宝。而郭开宝为什么选择在棋室里杀害网吧刀狂马军呢，为的就是掩盖昨天杀死胡海东时留下的血迹。他谎称昨天棋室在做维护，一直没有开放，也是这个原因。
卢亚光快很意识到，郭开宝接下来可能还会杀掉其他人，因为郭开宝既然杀了胡海东夫妇，那么以后警察发现尸体展开调查的话，他们曾在山庄住过的这些人都是证人，所以必须一一灭口。
“至于后来轻度智障的小丽说看到过半夜雪人在动，当然是因为那时候卢亚光为了检查井中的尸体，为了不破坏雪人，推开井盖时是蹲在地上连着雪人一块推动的，而小丽限于位置和角度，只看到了雪人身体在动，却没有看到人。
“这里要补充一点，尤凯强屡次三番的让人杀掉小丽，当然不是担心她在山庄里会站出来指认他们的身份，而是得到了宋姝寒的授意，这个与她关系特殊的女孩必须死。
“据卢亚光交代，他在进门后，看到您女儿宋姝寒的第一眼，就彻底爱上她了。他回忆说，这几年本也接触过不少女孩，可从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那样动心，那样情难自已。宋姝寒仿佛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们今天的相遇一定是前世的注定。为了她，他可以付出一切。
“卢亚光得知宋姝寒和尤凯强是情侣后，也曾有过短暂的黯然神伤，可是他随即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些貌合神离，姝寒本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当然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过来！依照眼下的局势，他不仅要保护宋姝寒，还准备借郭开宝之手把尤凯强除掉。
“他发现机会很快就来了。当时他们几个人在二楼的車字房里下棋，而尤凯强独自去外探查了。卢亚光为了加剧郭开宝和尤凯强的矛盾进程，所以趁下棋中间抽烟的空隙悄悄跑到楼下杀死了在厨房里的吴娅萱。他并没有绝对信心可以亲手杀死尤凯强，而杀死郭开宝的女友吴娅萱，激发矛盾，借郭开宝之手杀掉尤凯强的机会更大。他善于下棋，谋局还是很厉害的。
“为了使自己嫌疑降到最低，他为自己设计了一个不在场证明。他用平底锅击打吴娅萱后脑勺致其死亡后，随即站在大水缸上，把平底锅锅柄穿过房顶连接灯泡的裸露电线上，锅柄另一头挂上了一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一定重量的雪用来保持平底锅在天花板上的平衡。他在袋子下侧开了一个小口。厨房温度高，积雪慢慢融化，从袋子小口漏了出去，平底锅逐渐失去平衡，就会摔在地上发出巨响。他又故意将水缸移动了一截位置，可以保证另一边的袋子脱落后掉入水缸，随后雪水在缸中融化，只留下一只塑料袋，旁人当然轻易也不明白原因。
“他返回楼上继续下棋，在按照预想平底锅发出巨响后，他又故意说了一句隐隐还听到了有女人的惨叫声，这样一来，更让大家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吴娅萱是在这时候遇害的。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作用，吴娅萱早已死去，当然不会发声了，而像何德辉等人受到暗示后，明明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女人叫声，也简单的认为吴娅萱一定发出了求救声。
“随后事情的演变几乎按照卢亚光的设想在发展了，可惜的是郭开宝未能开枪打死尤凯强，反而差点连累宋姝寒中枪，他只好舍命相救。这件事也可以说也是因祸得福吧，他这英勇的表现几乎已经赢得了宋姝寒的芳心，而尤凯强在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后，性情已有所变化，又在情场失意，连续嗑药后，终于导致了疯癫状态。”
宋建华听得入神，叹道：“记得赵渐在动车上的时候曾经给我列过一个表单，全是关于何德辉手记里一些大疑问，现在也总算基本上得到了解答啊。我以前也无数次读过那篇手记的，全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记得赵渐还提出过一个问题，那个胡海东，哦，不，是郭开宝，他被绑在地上的时候，听了卢亚光说雪人会代替将死人活下去后，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并立刻将目光移到了院子中的雪人呢？现在想想，一定是因为他想到了死在井里的胡海东夫妇，内心有鬼的他也在怀疑会不会是他们的魂魄在向吴娅萱复仇了。”
“不错，这肯定是他当时的心境。”花亚楠道，“现在再来说说您女儿宋姝寒吧，她喜欢过尤凯强吗？她后来移情别恋到卢亚光身上，是真的爱上他了吗？这很难说，或许宋姝寒真的对他们产生过爱意，也或许她根本没有喜欢过他们中任何一个，她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在山庄的时候，她自然早就感觉到了卢亚光对他的痴迷与爱恋，在权衡对比之后，她很快意识到相比尤凯强而言，卢亚光才是那个对自己更有利用价值的男人，所以她才在对待他二人的态度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接下来，宋姝寒在照顾卢亚光养伤期间，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绑架案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卢亚光听，一言一语努力透出悔恨与无助。卢亚光本就对宋姝寒万分痴迷，此时佳人主动表露心迹，他当然是拼死也要全力维护她的安全了。
他把目前的情势说给了宋姝寒听，又得知何德辉已经准备把象棋山庄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此时一个大胆的李代桃僵般的替换计划便在心中初步成形了。由于何德辉的记录，从一开始就没有包括井底的胡海东夫妇——当然，他本来就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因此本来实际上有十人在山庄的，在手记上却始终只有八人记录在列，卢亚光便决定将错就错，想方设法在警察上山以后，让另外八个人的身份重新组合，而把自己和宋姝寒排除在外，逃之夭夭。具体的组合方式，也可以列出一个等式的。”
手记中的胡海东=井中的（现实中的）胡海东
手记中的庄巧巧=井中的（现实中的）庄巧巧
手记中的凯哥=现实中的尤凯强
手记中的三德子=现实中的何德辉
手记中的万金涛=现实中的郭开宝
手记中的蓝色妖姬=现实中的吴娅萱
手记中的宋姝寒=现实中的小丽
“你们瞧，卢亚光和宋姝寒的名字在现实中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可以在日后的警方调查中完全排除在惨案之外了。”花亚楠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后来忽然要告诉何德辉，他的真实姓名是郭开宝的原因了。由于卢亚光是象棋爱好者，龙城市的象棋大赛直播自然经常看，郭开宝在八强赛被淘汰网上也有播，所以他早就认出了假胡海东的真名叫郭开宝，那时候真正的郭开宝已死，自然死无对证了。
“卢亚光经常下棋，当然明白计划能否顺利进行，中间又会出现哪些曲折，其实是无法预料的，就像一盘象棋对局一样，虽然终极目的是吃掉对方的将帅，但棋子的死亡顺序与过程，总有诸多变化，甚至己方也会陷入困局，所以他的替换计划也要依靠随即应变。
“后来小丽被砍杀、何德辉腿部中枪、晕倒等事情虽然事出突然，但基本情势还在卢亚光的控制范围以内。由于尤凯强服用了大量幻药，虽然表现疯狂，但警惕性和反应能力却大大下降，他和宋姝寒埋伏在楼下，成功的干掉了对方。”
宋建华心脏早已砰砰乱跳，此时急切又疑惑的问道：“你说……尤凯强被卢亚光和我女儿杀死了？这……可是手记上我女儿和卢亚光的人头落地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自然也是障眼法了，一个很小的技巧而已。为了继续实施计划，接着他们就马不停蹄地把昏迷的何德辉拖进了院内的库房里。何德辉没死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因为他们还需要继续利用他呢。
“卢亚光立刻用斧头把网吧刀狂、郭开宝和吴娅萱的脑袋砍了下来，再加上小丽的脑袋，全都整齐的排列在地上，接着又在这几人头颅附近挖了两个深坑，他和宋姝寒蹲在里面，在脖子四周利用木板等物品的辅助虚虚地埋上一层土，把整个身体掩盖，只露出头部，又将其他死尸的鲜血朝脖子周围抹了浓浓地一圈，制造出似乎是在流血的状态，这样鱼目混珠的做法，再加上晚上光线较暗，果然成功的让从库房里醒来不久，处于又悲痛又恐惧状态的何德辉认为他俩也被凯哥斩首了。这正是卢亚光的目的。至于何德辉看到的楼上房间里的影子，只不过是已经死去的尤凯强靠在窗口而已。明白了吧？”
“等到何德辉不顾一切的爬出院子，朝着茫茫荒原逃走后，卢亚光便拉着宋姝寒从坑里出来，朝天放了一枪，并且将二楼的一间房屋点着了。其目的也很明显了，当然是为了让何德辉产生最后尤凯强点着房屋并自杀的错觉。”
“太可怕了……这人的思维太可怕了……”宋建华内心充满了骇然之感。
花亚楠道：“这还远远没完。何德辉不久后就冻死在了荒野上，卢亚光为了保证可以完善替换计划的每个细节，他又找到何德辉的尸体，搜出了他的日记和录音，根据两份记录因地制宜，把胡海东夫妇的尸体从井中捞了出来，也把脑袋砍下来，和原来郭开宝、吴娅萱的人头一起，让宋姝寒重新伪装，替换小丽，用何德辉的手机拍了一张六个人头呈品字形排列的再现场景，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事后让警方确认时，现场拍到的情形和手记上记录的内容看起来高度一致。
“手记上记录的胡海东死前胸口曾连中两枪，卢亚光当然不忘在现实中的胡海东尸体上打出两个枪眼，总之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力求手记中的描述能在现实中高度还原。
“一切完成后，他便放火将这些尸体进行了焚烧，使他们基本上焦烂剩骨，根本没法从样貌和指纹上辨识身份，只能依赖于DNA检测，这样一来，才会使您和夫人、包括警方都认为您女儿宋姝寒已经遇害了。事实上，当时死掉的只是您血缘上的女儿，而您和太太抚养了多年、伦理上的女儿却依然活着。
“接下来，宋姝寒和卢亚光继续在残破的山庄中继续住了多日，直到冰雪消融，山路基本畅通的时候，才将所有房屋在半夜彻底烧掉，带着一百万的现金，悄无声息的逃下山去。”
花亚楠将讲述完毕，轻轻吐了一口气。宋建华早已听得如痴如醉，目瞪口呆。
赵渐叹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宋夫人说的也没不错，宋姝寒和卢亚光两人的确像是化作了山庄中的两只雪人，随着阳光普照，冰雪解冻，他们便也融化消解，消失于无形了，似乎根本就没有在那座与世隔绝的山庄里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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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华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居然参与了这样的惊天诡计，额头的汗水早已涔涔而下。他用一丝残存的理智问道：
“根据卢亚光的这个等式，最难替换的应该是吴娅萱的身份吧，她明明和郭开宝是一伙的，事后怎么把她的身份定义到尤凯强这个团伙里，和尤凯强产生联系呢？”
手记中的胡海东=井中的（现实中的）胡海东
手记中的庄巧巧=井中的（现实中的）庄巧巧
手记中的凯哥=现实中的尤凯强
手记中的三德子=现实中的何德辉
手记中的万金涛=现实中的郭开宝
手记中的蓝色妖姬=现实中的吴娅萱
手记中的宋姝寒=现实中的小丽
花亚楠道：“卢亚光也算是费尽了心机吧。他在山庄的时候，收集了吴娅萱大量的毛发，又找到的一截蜡烛复制了吴娅萱的指纹，下山后立即找商家制作了指模套。这种指模套做法非常简单，许多上班职员为了公司指纹考勤都会用这种方法作弊。
“由于那时候尤凯强杀害梅若云的事情还没有被调查，绑架案也还没有得出结果，卢亚光便抢先一步去到尤凯强的单身公寓里，将收集来的吴娅萱的毛发和制作的指纹遍布房间各处，以此来造成他和吴娅萱二人同居已久的假象。
“其实，如果当时的调查组能够再认真求实一点的话，查查绑架案发生之初吴娅萱那段时间的行踪，就会发现很多疑点和矛盾之处，不过由于何德辉手记和手机照片的干扰、山庄现场的尸体、在尤凯强家里查出的吴娅萱生活过的痕迹，有了这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当时上级要求早早结案的压力，才让卢亚光的诡计得逞了。”
“是我错怪太太了……这些年她的想法才是对的，女儿果真还活着。只是她过得好吗？”宋建华遥望远方，双目含泪。
花亚楠道：“卢亚光对宋姝寒用情至深，由于她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于是卢亚光便也告别父母，带着宋姝寒一起躲在了昆城，并设法为她并伪造了假身份，两人就此准备在这座偏僻寒冷、几乎不会有熟人出现的地方共度一生。一晃几年过去了，两人平安无事，但没想到，去年政府忽然在昆城启动了开发旅游的项目，一时间来往昆城的外人大幅增多，而宋姝寒就在这时候，终于被您的一位老邻居霍先生发现了……”
“所以，他们为了保守秘密，就设法害死了霍先生，甚至于后来的两位目击者？并用某种方式使别人认定为自杀？”宋建华脸色大变，痛心不已。
“卢亚光已经亲口承认，霍先生和刘侦探都是被他所杀。只有宋姝寒当年的高中同学卫改革是车祸断肢后抑郁自杀的。霍先生和宋姝寒打过照面，还说过话，刘侦探多次跟踪也被宋姝寒和卢亚光发觉了，所以卢亚光才决定杀人灭口。但当时的卫改革只是悄悄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此事始终未被宋姝寒和卢亚光觉察，所以他后来的车祸和自杀的确都是意外。”
宋建华道：“霍先生死在乡下别墅里，刘侦探在酒店跳楼身亡，明明都是谋杀，却能被他巧妙的伪装成自杀，这个卢亚光的为人和心计是在太可怕了。我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刘侦探发疯自杀，更想不通他怎么能在乡下别墅里不留足迹的离去。”
花亚楠道：“这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诡计，不知道宋先生您有没有听说过，现在许多滑雪场都是人工造雪的……只要有一台造雪机，雪地上再多的脚印也可以轻轻掩盖。只要温度在零下摄氏度，又有一定的水量支撑，造出一定量的雪来是非常简单的事。
“宋姝寒发现被霍先生认出后，随后立即找机会和霍先生相认，并和卢亚光一起去了霍先生朋友乡下的别墅，并由卢亚光伺机用电棍将霍先生电晕，拖到厨房割腕而死。
“然后他俩在午夜时分把早已准备好的造雪机放到卡车上，再配上发电机，从霍先生朋友的院子开始，一路造雪，一路掩盖脚印，直到车子汇入主道路才停止，因为街上车辆行人那么多，接下了再多的脚印车印也无所谓了。
“而刘侦探的死，也是他跟踪您女儿宋姝寒的时候被发现了，卢亚光反而在身后来了个反跟踪，直到了他的酒店住处。随后卢亚光就开房住到了刘侦探的楼上。等到刘侦探出外时，他从酒店窗户吊着绳子溜了下来，来到刘侦探窗外，利用玻璃刀在窗户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手伸进去打开了窗户，然后跳入房间，躲藏在刘侦探房间门口，等到刘侦探回来后，立刻用电棍将其电晕，随后用他的身体将带洞的玻璃窗彻底撞碎，不留痕迹，再把刘侦探从窗户里推下去导致摔死的。在刘侦探尸体被人发现以前，他又偷偷通过窗户绳索溜回了楼上。这样一来，在走廊和刘侦探房门外，当然不会有外人进出的画面被监控拍到。而酒店窗户外面全是雪地美景，附近没有其他建筑，卢亚光爬窗时也不用担心被人目睹到。”
“原来是这样的。只是他们何苦这样费尽心思？难道要杀光每一个认出他们的熟人吗？”宋建华痛心疾首的说道。
“他们自从不留痕迹的消失于象棋山庄时，就已经踏上了不归途，没有回头路了。”花亚楠道，“被霍先生认出以后，他们其实还是心存侥幸的，但这次被刘侦探盯上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决定从昆城逃走。”
20
“他们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宋建华忽然脸色大变，“我太太这次去昆城本来是铁了心要去找女儿的，我本来还担心能否劝她回来，可是到了最后，她却出人意外的主动搭上了回程的的列车，对于在昆城发生的事情又不肯多说，回家后郁郁寡欢，病倒在床……现在想想，难道她……难道她在昆城的那个清晨，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
花亚楠道：“不错。您太太孤身来到昆城后，由于钱包被偷，只好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她这副凄惨的模样早被一些好事者传到了网上。身在昆城的宋姝寒从网上看到这一幕后，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居然会历尽千辛万苦前来找她，多年的母女牵绊之情终于爆发，内心大为震动与感动。从网友照片上得到线索后，卢亚光便在那天公园内就已经开始跟踪宋夫人，所以他知宋夫人她和赵渐一块去了酒店。晚上他便进入酒店，悄悄在宋夫人房门下塞进了一张小纸条，简略说明原因，让宋夫人清晨一路上依靠着雪人的指引，在广场和宋姝寒终于相见。母女相会后，宋姝寒便向她说明了一切。
“我猜，宋夫人虽然悲痛万分，震惊不已，可宋姝寒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不管是否亲生，她都决意替女儿把这个大秘密继续保守下去，所以才会态度大变，决定立刻返回龙城。”
宋建华一时无语凝噎，至此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解开，只是这样残酷的真相对他、对他太太造成的冲击太大太沉重了，想到太太日夜思念、历尽千辛万苦找到女儿，却不得不再次经历生离死别的情形，体会着太太那种绝望的心情，一种割裂般的痛涌上他的心头。
过了许久，他忽然问道：“花警官，你刚刚说到，我女儿已经被你们逮捕了，那么她已经全部招认了吗？”
花亚楠摇头道：“虽然他们两个都已经被捕了，不过卢亚光依旧痴心不改，将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声称所有犯罪行为都与宋姝寒无关，所有的谋杀都是他一人所为，而宋姝寒这些年来都只是受他胁迫，不得已才待在昆城的。”
宋建华忽然站了起来，双目中充满了希望，他态度坚决、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现在就要去见女儿！我一定要请最好的律师，为女儿辩护！”
“您当然有个权力。”
“好，我马上去做安排。花警官、赵先生，再见！”宋建华一时间勇气十足，似乎已经恢复了几分平日从容若定的状态。
望着宋建华疾步走出店门的背影，花亚楠不禁叹道：“明知女儿早已犯下了惊天罪行，这一双父母，一个决意隐瞒，一个力图辩护，父母对子女的爱，永远都是包容的，无条件的。如果宋姝寒能够早日认识到这点，大概也不会有这一些列的悲剧发生了……”
“这大概就是青春的代价，无知的悲剧吧……哎呀，我还是不要这么恶心的无病呻吟了。”赵渐苦笑道，“只是我在想，我这次执意要解开雪人幻想这个惊天谜团，到底是对是错呢？让宋氏夫妇陷入更大痛苦中，应该吗？看来呀，我还是应该乖乖研究我的七香豆腐干吧……”
“祝你早日研究成功。”
“那你一定要第一个来品尝啊。”
“没问题。”
店外招牌迎着和煦的日光，“七香豆腐干”几个大字耀目生辉。
可是，人生千则故事，百般滋味，是再多种类与口味的豆腐干也比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