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泠听到王子然的试探时，正在吃早饭。
“如果你听到了，就吃一口粥里的葡萄干。”
假装没听到，周泠正常地喝粥。
“没听到吗？本来还想着没吃过大小姐家的早饭，好歹也看过大小姐吃。”
周泠有些无语，搁下勺子，对玉姨说：“我吃完了。”
正小心翼翼喝粥的左欣然听到这句话，微微抬头，右手轻轻把勺子放下：“我也……”
“没吃饱的话继续吃，我去车上等你。”周泠打断了她的话。
左欣然愣愣地看着周泠走出视线范围之内。
这一个月来，左欣然一直和周泠同吃同住，尽管周泠和玉姨没有给她主人的压迫，她仍是在方方面面表现出寄人篱下的疏离感。
周泠也不去管她，只要人还好好的，其他的和她无关。
一上车，周泠就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什么事？
难得这么一大早就找她。
“周泠，”王子然收了收戏谑的语气，“我找到了你出事的监控录像。”
周泠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开始纠紧，指尖泛白，良久，她才打字：继续。
这大半个月以来，王子然陆陆续续地调查，周泠已经知道不少蛛丝马迹了。
车祸不用说肯定是假的，周泠最后出现在学校是元旦。
元旦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今年的元旦，你经过经海楼楼下，被一个用白色珠子发带的女生和一个男生拦住……”
周泠出神地听着，脑海里某些片段随着针扎一般的刺痛闪现，不知不觉中，手机黑了屏，左欣然走到了车窗边。
“……大致是这样的，还有什么细节要问，等晚上再来，快上课了。”王子然说完睁眼，寝室楼顶楼的风有些大，霞光渲染了大片的流云，秋日的颜色嫣红动人，正缓缓从云彩里脱身。
他看着不远处教学楼深灰蓝色的屋顶，从门槛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用钥匙打开身后的门下楼。
沪江一中并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亮丽。
王子然的声音刚消失，左欣然就打开了车门，谨慎地坐到周泠身边，她偷偷用余光看了周泠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周泠，你怎么了？”
周泠没有回应，她怔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把手机收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事。”
转而又对姜叔说：“好了，我们走吧。”
窗外一片又一片的秋色山野行过，都没有在周泠的眼底留下，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出神。
左欣然的长发每日都被玉姨梳理得光洁齐整，两根长长的发辫垂过肩头，额角适当地留出两缕碎发，看起来比以前要灵动许多。
只是她的神情并不灵动，她怔怔地看着侧头的周泠，周泠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她也就看了多久，这期间，周泠没有回头过一次。
她在想什么呢？
这个外表冷漠的短发女孩，身世不凡，有时候会因为她的蠢问题不耐烦，却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她能和杜铭笙在路边当着许多人的面接吻，能毫不讲究地逃课在网吧刷题，能云淡风轻地稳坐全校第一，似乎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对一切都有相应的计划，又似乎随心所欲没有目标。
有时候，她挺嫉妒杜铭笙的。
嫉妒他，能够碰触她不敢碰触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