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西森祸心窟
麒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绝不可能,我在北陆出生,你所说的育胎剑埋葬在丹虏岭,我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孩子?”顾风月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这恐怕,得问你的父亲了。”麒麟站了起来,又缓缓地回到那个阴暗的角落躺下。
“我估计现在的你,已经跟‘彷徨’合二为一了。彷徨,也就是你们人类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上古十名器之首。换个方式说,如今的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古十名器之首。”
顾风月只觉得麒麟的话越说越离谱,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从没听说上古十名器之首是一柄名叫“彷徨”的剑,实际上本来也没人知晓传说中的十名器到底是哪些。
“我是十名器之首?何其滑稽!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任何异人之处,更是从没有感觉身体内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力量,你说我融合了那柄神剑,真是荒唐!”不知为何,才九岁的顾风月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不是顾风月真心不相信麒麟的话,而是顾风月实在不愿相信,他并不想当什么神龙和圣凰的孩子,他并不想当什么上古十名器之首。他有爱他疼他的父母,这就够了。可想起胸前那块血玉,想起第一次接触时那灼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在蕴育你之前彷徨就已经是把残剑了吧。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述说者而你也只是个倾听者。我完成了神龙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你,将来就不用在这祸心窟里日日再受这黑暗的折磨了。”麒麟话语里流露着些苍凉,这是长久的孤独里的独有刻印。
“什么意思?”
“之前白猿的话也不全是假,在将来的某一天你终会再回到这浊西森,将我们全都带向光明。”麒麟闭着眼,微微扬起了嘴角。
“行了,你可以走了。顺着来路出去,白猿会送你到落阳城外。”
“我可以走?那这些秘密...”
顾风月话音未落,就瞬间昏迷在地。
“白猿,送他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祸心窟之外的白猿耳里。
“当年送出去的遗荒图和血玉九羽总算是起到作用了啊。等你脑海深处的这段记忆再次被唤醒时,天下就将由你掌控了吧。”麒麟看着顾风月远去的身影,心里呢喃。
落阳城
落阳城是九大城池里最古老,却也是最坚固的城池。因为连年战火侵残,半数百姓都向东迁徙逃难,留下来的都是些走不动的老人或者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思乡客。
落阳城自古以来都是重兵镇守之地,这便形成了一座城池里军比民多的奇观。
如今顾禹花郁等人狼狈地从浊西森逃了出来,不仅损兵折将,连顾禹唯一的儿子顾风月都不见踪迹了,城里所有百姓都忍不住议论纷纷。军营里也是炸开了锅,不过军纪严明的禹王军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城楼上也是三倍于平时的兵力不断地巡游着,一方面怕浊西森里那些怪物追出来,一方面还对顾风月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抱着一丝期望。
“都说浊西森进不得进不得,可你就是不听啊!容亦死了,风月失踪了,这下你开心了?不要以为你真是无所不能的大将军王!”
落阳城的将军府里,花郁正极尽愤怒地对着尚且躺在病榻之上的顾禹疯狂地咆哮着,一旁的人拉都拉不住。
他们两人本就是挚交,又是同门师兄弟,私下里也是无话不说。况且花郁长年难得发一次火,真正发起怒火来他就会无所顾忌,别说今天躺在那儿的是顾禹,就算是当今胤皇,他也要破口大骂。这也是顾禹欣赏他的一点。
此时的顾禹已经醒来,却只是出神般望着床顶绣印的那些花鸟虫兽,半个字也不说。
他心里有个大秘密,那就是在浊西森里其实他并没有中那白猿的惑术,他只是想顺藤摸瓜表现得自己中了惑术好弄清楚他心里更大更深的那个秘密,那个真正困惑了十多年的秘密。
可是,可是他自己都没料到他这个举动所带来的后果竟然如此严重。这个堪称毁灭性的后果确实让顾禹后悔莫及。
“错在我。”
顾禹从床榻坐了起来,用右手食指的第二指关节来回摸了摸眉尖,淡淡地说了这几个字。
床边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堂堂天下无双的大将军王顾禹竟也会认错?!至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不过仔细一想,可能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错了吧。
一旁正恼怒的花郁听得这一句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了解顾禹,这太出乎他的意料。紧握的拳头一松,花郁双手挤开人群,撑着门柱停了下来。
“风月失踪了,我知道你也难受。好好休息吧,我去把他给你带回来。”
“站住!任何人,都不得再进那浊西森!”顾禹喝住,他实在不想花郁再有什么闪失。
“报——”
“报——”
“报——”
突然,几道急促的通报声从将军府外一路传了过来,一个哨兵磕磕碰碰拼了命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像是极喜又像是极悲。
“何事如此仓皇?”正好,门外的花郁见到这一幕,心里疑惑也有些微怒,这模样在禹王军里是不成体统的。
“一件大好事,一件大坏事!”哨兵匆忙跪下,连忙禀报。
“有何好事?”花郁心里有所期待。
“是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哨兵脸上也是无不透露着欣喜,可想到那件坏事,脸色立马沉闷了下来。
“什么?!可是真的?”花郁震惊,想马上亲自去迎接,转念又一想,“坏事呢?”
“百里将军阖家上下,全被...全被二皇子顾曦给...给杀害了!”
“啪——”
床榻上刚递到顾禹手里的药碗,瞬间摔到地上,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