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袁术的军队就这点出息吗?上千人围攻一个垂髫幼童,当真是威风哪!”一声宏亮的叱喝从袁兵后面传来,中气十足,竟然一下子就把乱糟糟的人声压制了下去。
袁军齐齐回头,只见惨淡的月色照耀下,一个身高八尺的猛将,头戴范阳笠,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袍,手提一杆银光闪烁的长枪,胯下一匹乌黑的骏马,正傲然怒视。
虽然只是一人一骑,但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透出无尽的杀气,气场却胜过千军万马,袁军纷纷胆寒!
“你是何人?”领军校尉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是一看就知,绝不是等闲之辈,不由得颤声问道。
“汤阴杨再兴!”
“你走你的阳关道,因何招惹军爷等执行公务?惹恼了老子,乱箭射死!”
“袁术残暴无道,尔等助纣为虐,今日杨再兴便替天行道!”
“放箭!射死他!”
杨再兴手中长枪挥舞开来,犹如火树银花,枪头在月光照耀之下,犹如一层银色水晶,将一人一马牢牢的包裹在其中,风雨难透。
寻常武将拨打雕翎的时候,击落的箭支只会像飘零的树叶一般坠落,而射向杨再兴的箭支却被反弹回去,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瞬间就有数十名弓弩手被反弹回来的箭矢射中自己,或者是面部或者是胸部,一个个捂着伤口,嘶声惨嚎,剩下的弓弩手被吓得胆战心惊,终于丧失了放箭的勇气,忙不迭的向后退却,军心瞬间降到了谷底,士气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杨再兴这一手说明他的枪法极其厉害,只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施展,比如之前赵子龙也将纪灵的箭矢回弹!
“骑兵,骑兵!结阵冲锋!”刀疤校尉佩剑一挥,喝令周围的骑兵结成阵势,围杀这单人单骑。
随着人喊马嘶之声此起彼伏,将近三百名骑兵,密密麻麻,团团簇簇,各自挥舞着手中长矛尖枪,高声呐喊着鼓舞士气,“冲锋!”
杨再兴提缰带马,挺枪冲击,黑色的坐骑犹如一匹蛟龙一般窜进了骑兵阵中,手中长枪抖出一团团银光闪闪的枪花,所到之处波开浪裂,犹如岩石撕开了巨浪一般。
一个冲刺之后,杨再兴毫发无损,数百骑兵甚至连他的衣襟都没有沾到,而被杨再兴刺于马下的袁军至少有五六十人!
领军校尉的嘴唇在发抖,却仍然有些舍不得到嘴的肥肉,大声喝令剩下的骑兵再次向杨再兴发起冲锋,一边向身边的随从吩咐道,“点燃烽火,向陈纪将军报信!他率领的人马就在西面十五里左右,看到信号必然前来接应!”
报信的烽火熊熊燃起,火苗窜起数丈之高,照耀的寺庙周围亮如白昼,周围一片平坦,这熊熊燃烧的烽火至少能传出二三十里。
这让军心惶惶的袁兵稍稍吃了一颗定心丸,人喊马嘶之声再次响起,二百多骑兵壮着胆子,又一次向杨再兴发起了围攻。
有了同伴刚才血淋淋的教训,这些骑士们心下已经胆寒,又是一个冲锋,依然没能伤到杨再兴一寸毫发,被挑落马下的反而多达七八十人。
两个冲锋之后,三百名骑兵阵亡了将近一半,而对方单人单骑却毫发无损,这些骑兵们的信心终于要崩溃了!
“再给我冲,骑兵步兵轮流冲锋,陈将军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领军校尉歇斯底里呐喊道。
杨再兴纵马提枪,向利箭一般射出,手中长枪破空刺出!雷霆万钧般的一枪,一枪将领军校尉刺于马下!
领军校尉被一枪刺于马下,剩下的袁兵终于胆寒,惊慌失措之下,正准备要当逃兵,忽听西方马蹄声大作。
一飚八百人的重甲骑席卷而来,直踩踏的大地震颤,后面似乎还跟着将近千余名步卒,正是看到烽火之后,赶来接应的陈纪所部。
杨再兴扭头扫了一眼被吓得如痴如呆的近千难民,朗声道,“尔等还不快快逃命?由某挡住袁兵一时半会,尔等速速逃命去吧,能逃几个算几个,逃不掉的就怪自己命短了!”
难民们如同醍醐灌顶,顿时乱作一团,也顾不上答谢救命之恩,袁兵重甲骑就要席卷而来,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月色之下,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
马上是一名身披战甲黑色战甲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这位兄台好枪法!某这段日子里一直在援救难民,截杀袁军,恨无帮手!今日观兄台枪法,如同天神下凡,心中赞叹不已,今日并肩退敌,如何?”
瑞达看到了杨再兴单枪破敌的壮举,知道杨再兴是个用枪的绝世高手。
杨再兴虽然没有看到瑞达出手,甚至没有看到瑞达何时来到战场,但只是搭眼一瞧,却也知道来者是用枪的绝顶高手!
瑞达气度从容,持枪的手势简洁而又充满了变化,看似门户大开,全无防备,实则固若金汤,滴水不漏,此刻便是万箭齐发,弩似飞蝗,必然也伤不得她分毫!真正的高手不在于双目圆睁,全神贯注,于无声之处听惊雷,在谈笑之间破强敌,不动如山动如雷霆,如此方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而在杨再兴的眼里,瑞达就是这样的人!
“汤阴杨再兴,敢问小姐尊姓?”虽然千军万马席卷而来,杨再兴却视若不见,于马上向瑞达拱手寒暄。
“瑞达。”只是两个字却力冲云霄,气势惊人,语调之中有着一股傲视群雄的的气势!
“袁术残暴不仁,视万民如草芥,此番遇上贼兵行凶,瑞达欲与再兴并肩破敌,解难民于绝境乎?”
“吾一路行来,在淮南境内冒雨驰骋七日,大小历经十一战,诛袁兵数千人,护送数万流民出淮南,赴江东避难,此番前来,特为解难民之危,岂能不救?愿与兄台并肩破敌!”
“哈哈,有瑞达相助,必保这千余难民安然渡江!”
袁军重甲骑越来越近,前锋相距不过百十丈,马蹄声汹涌而至。
“抢下亡魂,数以百计!”瑞达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纵马提枪,飞驰而出,面对迎面而来的八百重骑兵冲了上去,强者无所畏惧!
杨再兴见瑞达冲锋陷阵,反应神速,几乎同时,两骑并肩而出!
杨再兴,瑞达,两骑冲锋,杀入敌阵,长枪挥舞,神鬼难过,长枪卷起的浪花犹如惊涛骇浪!
这队八百人的重骑兵列阵冲锋,却正好被二人手中的长枪挡住,一骑也无法从枪花之下穿过!枪法卓绝,神乎其技!
黑色的重甲骑在月色之下发出黝黑的光芒,似乎是惊涛巨浪,当巨浪撞击在二人身上时就仿佛撞上了岩石的波涛,瞬间就浪花飞溅,碎成一团。
用枪的最高境界就是借力打力,越战越猛,敌人越多,威力越强,刚中带柔,柔中带刚,锋能透甲破铠,扫能排山倒海,能屈能伸,能守能攻,灵动而多变,敏捷而坚韧,故此被称之为百兵之王!
而挡在重骑兵前面的两人无疑是当世最强的绝顶枪神,百兵之王中的王者!
“这是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眼看着冲锋的重骑兵如同麦浪一般成片的倒下,跟在后面督战的陈纪终于胆寒。一个冲锋下来,至少折损了三百重骑!而挡在面前的两人却毫发无损,这已经超出了陈纪眼中的人力范畴,只能归结为妖术!
“退兵,速速退兵!”心惊胆寒的陈纪差点坠落马下,慌不迭的拨马而走,传令鸣号角收兵。
随着两短一长的号角在月色之下呜咽,一千多袁兵终于胆寒,齐齐的掉头转身,落荒而逃,自相践踏之下,步兵又被重骑踩死了数百人,敌人可是会妖术,跑的慢了,就会没命,踩死谁算谁倒霉吧!
“战的痛快!”看着一千多袁军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杨再兴与瑞达手中的长枪缓缓停止了舞动,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今日能与再兴并肩退敌,人生一大快事!”
“多谢两位侠士救命之恩!”绝处逢生,这些几乎绝望了的难民纷纷跪地叩头,齐声称颂。
“向前过了寿春再走百十里便出了袁术的控制疆域,那里会有天子的部曲巡逻游弋,到时候袁军便不敢再追过去了。再向前走一百里,就会到长江北岸,江面上有江东的船只接应难民,过了长江,你们就有生路了!”
“桑梓们勿要忧虑,某杨再兴正要去投靠天子,这一路上便护送你们到长江岸边!”千余难民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再次千恩万谢。
天气晴了,只要加把力气走上一两天,便能走出袁术的势力范围。这无疑让难民们看到了安居乐业的曙光,一个个精神倍增,欢声笑语逐渐荡漾了开来。
“两位壮士让小子开了眼界,俺请你们吃炊饼!”厮杀了大半夜,瑞达与杨再兴也累了,便不推辞。寻找了干燥空旷之处,一起坐了,与岳云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李氏牵着女儿走过来,先向二人分别肃拜致谢,最后才嫣然道,“听杨壮士适才吆喝,准备去投靠天子么?”
“听闻天子乃有道明君,以仁义待万民,又在招揽四方英雄,故此某准备前往投奔。”
“如此甚好,我夫君乃是天子手下将军,名唤岳武穆,我等正好一道!”
“刚才你家儿子已经吆喝好几次了,某已知晓。有其父必有其子,光看你儿子这身神力,我就知道岳将军绝非凡人!”
“瑞达一条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何不与我等一起去投奔天子,将来封侯拜将,必然不在话下!”
“吾自幼习武,所求者,既非封侯拜将,亦非光宗耀祖,乃是目睹民生艰难,人命贱如草芥,只想凭这一身武艺,解黎民于倒悬,拯苍生于水火,一生之志。惟愿世间再无疾苦,只求天下再无哀鸿!”
都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哪个读书习武不是为了谋取功名,以求出将入相,光耀门楣?但面前这一身侠骨所求并非如此,而是真正的心系苍生,功名利禄对她来说犹如浮云,如此品德怎能不让人心耸然起敬?
“瑞达,侠肝义胆,再兴钦佩不已!听闻天子乃是有道明君,以德治国,江东百姓交口称赞。以瑞达的这番本事前去投靠,必然能有一番作为。如此不是一样可以拯救黎民么?人生在世,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你我两人,因难民而结识,以枪投缘,只恨相见太晚。”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四海之士,莫非王臣!无论瑞达身在何处,都是帝国的子民!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帝国重振声威,再现盛世,让那王邦来朝,无人敢犯我帝国天威!”
“所以,瑞恩便在暗中救护前往江东避难的流民,以壮大天子的实力,这番苦心,民妇见了夫君必然使之上达天听。”
“那瑞达为何不肯投效天子?”
“我自幼闲云野鹤,不受约束,这一生只想随心所为,但也想和你在一起,今天并肩退敌,我孤寂已久的心也仿佛找到了依托,如果你愿意娶我的话,那我便什么都依你。”
“好,好,好”杨再兴一时激动,不知道该什么说什么!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红颜知己,大丈夫立于世,定要建功立业,若是瑞达你真受不了约束,我也愿意随你四处游侠,瑞达你可愿意先随我去投奔天子?”
瑞达一点头,杨再兴伸手将瑞达轻轻涌入怀中。
“再兴,我不喜欢男人太温柔,男人就该有男人的阳刚之气,抱紧我。”
杨再兴听了尴尬一笑!用力抱紧怀中人儿。
就在这时,云层里的红日喷薄而出,照耀的大地一片灿烂。
一对良人想用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