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之后,每个周末周云朗总会从家里消失半天,连续几周都是这样之后,这种情形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在某次他穿着一身运动休闲的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拦住了他:“喂,周云朗,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怎么每周这个时候都出去。”
“关你什么事?”他弯下腰糸鞋带,薄薄的嘴唇里吐出这样五个字,差点没把我气得吐血。
我把自己洗完头搭在头上的湿漉漉的毛巾拿下来扔在他身上,气鼓鼓地说了句:“回来时给我带十字路口的芝士蛋挞。”然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住所在三楼,我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处可以看到已经下到楼下的周云朗,他骑上了单车,背影从后面看上去还是极其瘦弱。
和前几次一样,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周云朗才回来,一回来就把手里的芝士蛋挞往客厅茶几上一扔,喊了声我的名字让我出来吃,当我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早已钻进卫生间里,在已经有些凉意的深秋中冲澡,半个小时之后才换一身衣服出来,和我一起去楼下夜市吃晚饭。
有几次我决定跟在周云朗身后去打探他究竟去了哪里,可不幸的是周云朗的反侦查能力非常好,单车车技术也相当了得,我经常蹬两下自行车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得悻悻地回家。
而后深秋转成了初冬,而后是元旦,再后来又到了一年的春节。
往年的春节,爸妈的工作再忙都会赶回来一同团聚,吃上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年夜饭,今年不同往日,我和周云朗都知道爸妈的婚姻出现了裂痕,两个人已纪无法再与对方平和地相处下去,那个除夕,爸妈都没有回家。
我和周云朗在厨房里忙活,我给他打下手本来在洗菜切菜刷盘子忙得不亦乐乎,一抬头的时候看到对面楼层一家人温馨和煦,活脱脱映衬着自家的冷冷清清,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尽管我哭得无声无息,可周云朗还是注意到了,他看了看我,从锅里夹一个水饺吹了吹塞进我的嘴里,神情是我从来见过的温柔:“叶蓓倍,哭什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我原本无声的抽泣变成了嚎啕的大哭,一边哭一边嚼着饺子,整个人都扑到了周云朗的怀里:“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周云朗没有推开我,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叶蓓蓓,就算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嗯。”我咬着嘴唇点点头,这才发现当年个子小小的男孩,已经比我高出一头了,“对了,饺子没有放盐。”我吸了吸鼻子,又补充了一句。
春天到来的时候学校里又开展了每年一次的校园篮球赛,我在拿着在班里流传的这一届比赛的宣传单的那一刻,才忽然明白过来周云朗这数月来的周末在干什么。
篮球赛的宣传单上竟然赫然地印着周云朗的名字。
那个周末我根据自己的判断去了体育馆,果然在体育馆里篮球场上看到周云朗,打篮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练习着投篮,他站在三分线外,篮球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准确的落入了篮筐。
我在旁边鼓掌,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周云朗,我会去看你的比赛,给你加油的。”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过来,听到我的声音有些吃惊,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得到他额头前碎发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发红的面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我看到的周云朗完全不同。
他点点头,咧开嘴给我一个浅浅淡淡的微笑。
我心情极好,仿佛有一千只蝴蝶在忽闪忽闪地拍打着翅膀,自己跑到隔壁的游泳馆去游泳,心情好的原因是我知道周云朗从小到大对所有的运动都是避之不及的,我知道他偷偷摸摸地练习篮球并且报名参加比赛,是我说的话的缘故。
我沉入游泳池的底部,在下面睁开眼睛看着周遭这个仿佛与世界隔绝的蔚蓝的,静谧的世界,在心里想着周云朗那么喜欢大海,经常拿着地图册看各个大洋,既然都能学篮球了。过上一阵子一定要拉着他去学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