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河绵延百里,北起禅月山,南至福洋,从三门县穿境而过,新任县令庞道浑于护城河水面高搭法台,点白烛万支,丧布铺底,纸人,纸马无数,烧冥币千担,请来得道高僧百名,云游道士百名,度化死于火下冤魂,这边和尚道士举扬圣号,那边唢呐声起,一时间整个三门县哭声遍地,纸灰落满横渡河。此次大火共烧死乡民三十余万,举世罕见。
护城河上,三丈三法台前,庞道浑身着素帽,素带,素衣,望着台下各界名流大声喊道:“治丧三日,以度冤魂,望诸位乡亲悲天悯人,斋戒七日。”台下众人点头称是。
庞道浑接着大手一挥,让众人收声,接着道:“天无情,人有情,城北校场,立有定脉石,三日后凡我青县,临城,三门县乡民,十八岁下,凭竹板照身帖不分男女老幼,皆可免费验脉,单脉即可由庞家资助去我吴国各大门派学武,学成归来报效本县,报效朝廷,我庞家虽非大富大贵,也非家财万贯,但愿举族之力资助助各位乡亲渡过此劫。”消息传开,百姓皆哗然。一时间,庞家好名声传遍三门。
定脉石,珍贵无比,镶金木水火土五色宝石,本体拿千年白玉所制,被验之人,割腕滴血,有五行之脉,则宝石亮。
韩乐生今日提了酒肉特地来看诏灰,听得满城悲凄,诏灰想起死去的爹娘,消失的姨娘,下落不明的王叔也是泪流满面。
韩乐生举杯过头,撒酒在地,双眼含泪,低声念道:“几位大哥,若天上有灵,保佑小弟此次杀遍那山鬼,来世江湖再见,继续插香做兄弟。”韩乐生念罢,摔杯在地,跪地拜诏灰道:“如今积雪不化,旧路难识,诏兄只需带我等到黑风岭几位大哥身死之处即可返回,韩乐生在此谢诏兄。”说罢低头要磕。
诏灰忙上前扶起韩乐生道:“韩兄此话何意?那日若不是你等兄弟,我早已丧命黑风岭,况且我有要事在身,即便你不去,我也要再去黑风岭。”
韩乐生听罢,倒也不问何事,只倒了一杯酒与诏灰,两人一饮而尽。
韩乐生豪气道:“我已与庞县令商议过此事,庞家大比后,他同意派三十乡勇与我同行,再加上我家镖师三十余高手,荡平黑风岭应该不在话下。”诏灰想起那日黄衣少女所说,开口说道:“韩兄弟,你可知这山鬼来自何处?如此贸然再入黑风岭,太过草率。”
韩乐生皱眉回想道:“那夜,我与几位大哥迷路黑风岭山脚,只觉得寒冷异常,见山上并无积雪,便寻了那个山洞取暖,没多久这些山鬼便从地里爬出,刚开始只有一两只,后来却是越来越多,想来这些山鬼除了獠牙,颇似人形。”
诏灰听韩乐生说完,沉思一下道:“此事甚为诡异。”
韩乐生皱眉问道:“诏兄以为如何?”
诏灰考虑了一下道:“你我明日先行去次如何?”
韩乐生盯着诏灰看了一会答道:“明日亥时,我来接诏兄,赶到黑风岭刚好天亮。”诏灰点头答应,听得卧室内小喜哭泣,诏灰忙起身去照看。
韩乐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诏兄,你在三门县可有仇人?”
诏灰听韩乐生突然问起这个,奇怪道:“应该没有,你是有听到什么风声么?”
韩乐生答道:“你是有多久没出门过了?我来的时候,见你家边上巷口一直蹲着一个人,头发微卷,身高五尺四寸,穿的破破烂烂,从他身上的灰尘,脚边的痕迹来看,他起码蹲了一天有余。”
诏灰问:“他就蹲我家边上?”
韩乐生奇道:“对,出门就可看到,你认识?“
诏灰也奇道:“你连人身高几尺几寸都看得出?”
诏灰早听出是宇叶吉无疑,只是昨日让他来拿钱,等了一天他并没来。
韩乐生笑道:“我虽年龄不大,但家里是干镖师行的,识人自是不在话下。”
诏灰也笑道:“认识,他是跟踪我的。”说罢便拿起瓷瓶喂小喜吃饭,小喜见诏灰过来,哭的更是厉害,诏灰瞬间慌了神,忙抱起小喜在屋里转悠。见韩乐生也在身边忙道:“抱歉,抱歉。”
韩乐生见诏灰一心只陪小喜玩,便道了声“告辞”就此离去。
诏灰抱着小喜送韩乐生至门口,开门一看,宇叶吉果然可怜兮兮地蹲在隔壁巷口。
韩乐生看了宇叶吉一眼,又朝诏灰拱了手道声:”明日见“,便走了。
诏灰见韩乐生走远了,便朝宇叶吉挥了挥手。宇叶吉四周看了看,并无他人,确定诏灰在跟自己打招呼,便起身走了过来,诏灰笑道:“你去跟王如烟说,明日亥时,我会出门,她若要来,便来吧,只是生死自负。”
入夜,天降大雨,寒风夹杂,这雨滴便被冻成冰渣,好似暗器一般,嗖嗖打来,直打的人脸生疼。
子时,三门县西大街,一匹棕色高头骏马冒雨疾行,马上之人头带宽大尖顶蓑帽,身背五把宝剑,着一身黑色劲装,行至顺福客栈门口,马上之人一拉缰绳,长“吁”一声,拉的此马前蹄飞扬半空,没等那骏马停稳脚步,马上之人便一跃而下,顺福客栈大门同时打开,只是暗无星光,并看不出开门的是谁,二人私语几句,开门之人惊道:“你可确定?”来人立刻掏出包裹呈了上来,开门之人细细看了,低声笑道:“陆丰,此次名额必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