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尘跟在管事后面,满脑子都是与夜月明相处的点滴过往,竟未发觉面前的路已经被人挡住了。
管事本就受一肚子气,看到路被挡住更是火大哦,他指着那人破口大骂:“喂,前面那个穿红衣服的!好狗不挡道,赶紧滚蛋,没看见老子执行公务吗?”
叶无尘听闻“红衣”,条件反射般猛然抬首,目光恰对夜月明的笑眸,她怔了片刻,又垂下头强装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夜月明握住叶无尘的手腕,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叶无尘耳边,“小叶叶舍得丢下我吗?”
叶无尘平静地应道:“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夜月明装模作样地回忆道:“我记得我说说的是知道了,但没打算落实到行动上。”
叶无尘蹙眉看向夜月明,“你何时也学会耍无赖了?”
夜月明不以为然,“有个老头告诉我,追妻全靠不要脸。”
叶无尘无语,可以,这很九万岁……
管事察觉自己被无视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挽起衣袖冲上去吼道:“干什么呢,给你脸了是不是啊?穿一身红流里流气的,你当自己是不夜天城主啊,还敢无视我,回头我就叫王宰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叶无尘略显同情地看了管事一眼,很自觉地后退两步。
夜月明剑眉微挑,“你在同本尊说话?”
管事讥笑一声,“嘿呦,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上纲上线地称起‘本尊’了,那我还天皇老子呢,真当自己是……”
“冥主”二字未说出口,一道鬼符干脆利落地抽上他的嘴角,管事一踉跄跪倒在地。
他咽了一口血沫,哭丧着脸不停叩首,战战兢兢地求饶:“冥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的吧……”
夜月明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流里流气、不知好歹、上纲上线、天皇老子……挺押韵啊!”
每重复一个字,便有一道鬼符响亮地抽一耳光在他的脸颊。
夜月明不为所动,冷冷地俯视管事,“哦对,还有好狗不挡道。”最后一道鬼符泛着阴沉的红光猛地击飞管事,直接送他回暮浔身边。
暮浔正坐在宝座上擦拭着权杖,盘算用家法先给叶无尘来个下马威,让她服服贴贴为他所用。
殿门突然被强大的力量冲开,管事飞到暮浔脚下翻着白眼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暮浔惊魂未定地盯着死不瞑目的管事一阵胆寒。
“老泥鳅好雅兴,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这王位还坐的这么稳。”夜月明轻拂衣袖,像个没事人一样踱着悠闲的步子走进龙王殿。
暮浔张皇失措地将权杖扔到一旁,讪笑着起身请夜月明上坐,“瞧您说的,冥主就喜欢拿老夫开玩笑。”
夜月明淡漠开口,“本尊何时同你说过玩笑话?”
暮浔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夜月明这是摆明了不打算给他台阶下呀。暮浔威严一咳,将冷眼转向站在一旁的叶无尘,“你先出去,回头我再找你。”
叶无尘双手环胸倚在柱上微微笑道:“请问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来我就得来,让我走我就得走?”
暮浔怒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给他脸色看,“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跟谁说话呢!”
“老泥鳅,你才本尊为何杀他?”夜月明紫眸微抬打断暮浔的话,指尖一转,鬼术陡然将暮浔适才扔下的权杖化为灰烬。“因为他讲了不该讲的话。”
暮浔身形一颤反应过来,他陪着笑脸道:“是老夫的错,多有冒犯,还请冥主赎罪。”
这画风变得他猝不及防,三百年前夜月明压根不会似今日这般护她,充其量哄上两句劝她离开。
这小丫头也是,往日唬她一下能吓得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如今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眸深处的寒意和狠戾就连他看了都畏惧三分。
夜月明手中玩弄着血玉扳指,“其实本尊恕不恕你的罪都一样,反正你也离退位不远了。没有水晶棺,你就是个废物,本尊随意一招都能送你回土里长眠。”
“哦不对,看来都不需要本尊动手,你亲爱的臣民们会送走你的。”
暮浔脸色煞白,夜月明怎会知晓水晶棺被毁一事的。
没有了灵蛊的操控,那些被他压迫的水族子民都会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反抗的呼声越来越多,迟早会将他退下王位。
眼下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就是他自己退位,将王位传给暮千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他又怎会甘心这样窝囊退位,当年为了这张龙椅,他可是弑父王杀兄弟育灵蛊控人心,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沐黎就是他的亲生骨肉,可白后家族还有为他所用的地方,亲生骨肉也敌不过王位在他心中的份量。
暮浔连连点头,敷衍道:“等我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宣告退位。”
嘴上这样说着,实则是在心中盘算一个两全其美的退路,既能坐稳王位又能平复人心。
夜月明才懒得听他鬼话连篇,“那好,在你打理退位这段时间,本尊就暂住地宫帮你稳定人心。”
“不行!”叶无尘和暮浔异口同声。
末了,暮浔又尴尬地补上一句:“我怕冥主耽搁了要事。”
夜月明起身,薄唇恰带三分笑意,走到叶无尘身边,“不打紧,带夫人回家就是本尊的头等要事,日后的折子搬到地宫,本尊在这里批。”
说罢,他又在她耳边低语,“先到的端菜,后到的刷完,小叶叶你先选吧。”
叶无尘一把推开夜月明,樱唇微启冷声道:“滚!”
夜月明妖冶的俊脸啜着不羁的笑,“好,那我就先去蓉姨的小院等你喽。”
叶无尘白他一眼,真是跟那老东西学到精髓了,完美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