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往地宫的水道上,叶无尘打量着周围游过的群鱼和虾蟹。
暮语汐拉着叶无尘的衣襟,轻声问了一句:“黎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这里了吗,这儿可是你的家啊……”
说罢,暮语汐脚步微滞了一下,但这里好像确实没有值得沐黎记挂的回忆,与其说是她的家,倒不如直接说成是她的囚牢。
叶无尘将目光拉了回来,“你叫暮语汐对吗?”
暮语汐连忙笑嘻嘻地点头,“叫我小汐吧,你以前也是这样叫我的。”
“哪一个‘暮’字,是暮色的暮吗?”叶无尘漫不经心地抬手感受水流划过指尖的触觉。
暮语汐略显窘迫地顺了顺海蓝色的发丝,支支吾吾地说:“是这个字不错,但黎姐你的是水木沐……”
沐黎的过往更像是一场噩梦,与寒白露的母亲不同,她的母亲玲嫔妃是在暮浔的折磨中死去的,由于鲛人王后白后的挑拨离间,玲嫔妃将肚中的孩子做为最后一丝活着的念想强撑着活了下来,她本以为沐黎会是个男孩,可以借此母凭子贵,可沐黎偏偏是个女儿身。
白后看到玲嫔妃诞下的女娃娃不会阻碍暮千曲继承世子之位后便不再刁难她。可是暮浔却对玲嫔妃更加冷漠,因为白后指使下人在地宫中挑唆起的风言风语,暮浔更加深信不疑沐黎不是他的孩子,不仅擅自改了她的姓氏,还强行将只有几个月大的她与玲嫔妃分开,玲嫔妃最终经受不住暮浔的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年幼的小沐黎生活在冰冷的偏殿,虽然她也是暮浔的骨肉,但主子的地位却形同虚设,暮浔只对外给了她个织女的称号,任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她。
除去暮千曲和暮语汐兄妹俩,偌大地宫只有一个叫蓉姨的奶娘最疼她了,自沐黎离开玲嫔妃,是蓉姨将她一手养大,真心实意地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看待。
暮语汐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无尘,既希望她可以记起往事,又担心她再次经历回忆中痛苦的折磨。
“前面应该就是地宫了吧。”叶无尘深深地看了暮语汐一眼,即便很努力地在搜索脑海深处的记忆,她还是想不起分毫有关暮语汐的回忆。
暮语汐连忙将视线挪到正前方,“对对,那就是地宫,我们快走吧,哥哥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她一边说着,连蹦带跳地跑到前面去给叶无尘开路了。
始终跟在后面一言未发的妖泽深深蹙了蹙眉,没拿回冰晶前的记忆是混乱的,但沐黎这个名字他隐约有点印象,似乎跟夜月明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记混了……
妖泽摇了摇头跟上叶无尘的脚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地宫门口,虾兵蟹将拦住了暮语汐,恭恭敬敬地垂首询问道:“二公主,您身旁这两位是?”
“雨眠和白露你不认识啊?”暮语汐假装听不懂似的跟守卫打着马虎眼。
虾兵为难地说:“二公主,您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平日里您随意进出我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但是您从外面带回两个大活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暮语汐恍然大悟般指了指叶无尘和妖泽,“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是我的病人,食物中毒,来看病的。”说罢,回头冲着妖泽挤一挤眼。
妖泽直愣愣地看着暮语汐和虾兵蟹将殷切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这种靠演技的活儿还是得他来啊。
“诶呦,我肚子好痛啊,神医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妖泽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腹部半蜷着身子叫唤起来。
“看到了吗,快放行,要是闹出人命怎么办!”暮语汐双手插腰理直气壮地朝虾兵蟹将喊道。
看守乖乖地让开了路。
走进地宫大门,暮语汐激动地摇晃着妖泽的胳膊,“你太厉害了,我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两个看门的死脑筋了,你一来他们就吃瘪,真是太过瘾了!”
话音未落,暮语汐突然意识到妖泽惊异的目光,她忙不迭地松开手缩回苏雨眠身边,俏脸氲开一抹绯红,小声说道:“对不起呀,我太激动了,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没事,挺可爱的。”妖泽轻轻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暮语汐顿时乱了,她慌张地将目光移开,指着前面像是汇报工作一般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那是我哥哥的房间。”
说罢,便自顾自地闷头向前走去。
苏雨眠怔怔地看了看妖泽,又看了看暮语汐的背影,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小姐,等等我呀!”
叶无尘路过妖泽身旁时也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越过他径直走向暮千曲的寝室。
“为什么都看我啊?”只留下妖泽一人错愕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寒白露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笑盈盈地拍了拍妖泽的肩,“公子,我们也跟过去吧。”
说着,便拉起妖泽的衣袖将他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