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柜台后是杨杺的母亲,夏楠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在陈延耳旁小声嘀咕道:“喂,怎么连家长都见过了?这节奏不太对吧。”便遭了陈延的白眼。
他坐在陈延与杨杺边上的一张桌子,一边舒舒服服地品尝这杯六十多块钱的饮料,一边偷瞄另一桌的那两人,心中不免胡思乱想。
夏楠在想,陈延这小子,平时看着也就挺正常一小伙,长了张大众脸,不算帅也不算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学习成绩不上不下,听说家庭条件也是平平,属于毫无特点、扔到马路上立刻泯然众人的那一类。
但硬要找的话,也是能找到那么几个优点的。比如他热衷户外运动,球打得可以;性格也不错,既不像某些腼腆过头的男生,也不像那个新来的戴成俊,隔着几里地就能闻到他的骚气逼人,能和男生们讲义气,也能和班上的女生坦然相处,打成一片。
因此,这般想想,其实陈延并不算差,虽然老埋汰他,但真说起来,上个学期陈延跟那个周晓芸走得近的时候,夏楠也没当真觉得陈延配不上她什么的。陈被周甩了那会儿,夏楠还很为自己的同桌感到不值呢。
那周晓芸虽是班上的班花,但其实也就模样讨喜些,称得上有张清纯可爱的皮囊,可若是与真正的女神比起来,那还是差距明显的。
说到真正的女神……
杨杺这位主,一进学校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任其行为作风低调得令人发指,偏偏仍能被全校师生牢牢记住。最孤陋寡闻的学生或许不知道教导主任长啥样,却不可能不知道杨杺是哪一个。
这是什么级别?这就是个妖孽啊!
而这位妖孽,明明是可以靠长相吃饭的,偏偏却要靠才华。据说,从高一至今,她的大考成绩从未跌出过年级前五,是同届学生中唯一做到这一点的。这就很有些过分了。
因此,就算她高冷得甚至令人有些反感,很少有人敢不服气。
自惭形秽的人们难免不会在心中产生一个念头,这丫该不会当真是天上下凡来的吧?果然是不同世界的,所以无法与咱这些凡夫俗子相处也就说得通了吧。
而这样的异类,居然会和夏楠的同桌、一个普普通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生结为了一对?这不可能。
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夏楠虽然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但今天当真见到这两人在咖啡店中共用一张桌子时,这个念头才变得无比强烈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假使自己的同桌、好兄弟,陷入了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与其任由他越陷越深,不如早日将他从白日梦中惊醒,拉回现实,免得他最终遍体鳞伤!
长痛不如短痛!
他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会和陈延反目,不由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气概,端起杯子,一口气将杯中饮料都灌入了嘴中,然后拍了拍陈延的肩膀,道:“兄弟,跟我来一趟。”
“去哪?”
“就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这时,杨杺突然抬起头瞪着陈延,看起来有些生气。
夏楠见了,心中轻叹一声,心想:看吧,人家已经开始觉得你烦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呢?
陈延本要起身,见到杨杺的眼色,又坐了回去,对夏楠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就这说吧。”
夏楠朝他挤眉弄眼暗示了半天,却见他纹丝不动,暗骂陈延拎不清,只好开口道:“人家杨杺学习呢,你这学渣杵这儿影响她不太好吧?”
陈延反驳道:“我本来也准备看书呢。倒是你在这,挺影响我们学习的。”
狗咬吕洞宾!夏楠跺了跺脚,心想这犊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在姑娘身边智商就立马直线下降了呢?
杨杺似乎有些不耐烦,把笔往桌上一搁,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离开了咖啡馆。
夏楠等她走得远了,才道:“陈延,哥哥跟你认真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杨杺啊!你该不会真指望能和人家发生点什么吧?这可是杨杺啊!你明不明白,你们压根是两个不同物种,生殖隔离懂不懂?”
“呃……”
“你现在这么腆着脸,人家高冷女神,总不能呵斥让你滚,只好由着你这么屁颠屁颠跟着。可你不能真当做人家是接受你了啊?”
“……”
“你现在借口跟她复习,人家就约你来这。你以为怎的?真是到了见家长的地步?别天真了!人家那是怕你图谋不轨,料想有家长在场你就会安分些!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你能不能知趣点呢?”
“我……”
夏楠没给陈延开口的机会,抓紧时间继续说道:“说真的,陈延,哥哥是为了你好。一厢情愿的事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咱都高三了,学习就完事了。你这血气方刚小青年,若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找个和你等级一样的女生处处也就得了,做哥哥的一定支持你。杨杺这样的咱敬而远之不好吗?”
说到这里,夏楠瞥见门口杨杺回来了,连忙住嘴,背起书包,然后朝陈延使了个眼色:“哎呀,这太突然了,今天的复习只好暂时到这了。陈延你快点,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杺愣了一下,问陈延道:“你要走了?”
夏楠急忙替他解释:“啊、是啊……一个妹子今天过生日,邀请大家去她那儿开party。刚听说我和陈延不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不肯消停。没办法,我们只好去看看。”
陈延一头黑线。
杨杺饶有兴致地问道:“妹子?”
夏楠信誓旦旦地点头回答:“是啊。那妹子肯定是暗恋陈延呢。”
“哦。”杨杺淡淡回应,“那不许去。”
夏楠心想这下不仅给好兄弟找了个台阶下,还让他在女神面前长了脸面,如此一来,陈延怎么说也该听他一回,跟自己离开了吧。真是妙到毫巅一举多得的好棋!
等等,杨杺刚刚说什么?
杨杺已回到座位,低下头准备继续写她的题。她没写两个字,又抬头看了眼陈延,眉宇似有嗔意:“不许去,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