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根本杀不了我,凭你杀不了我!”付清尧眼神狂乱地笑着,那种笑容透着由衷的绝望,他的梦,要杀了他,他能如何?是躲开她,还是出手毁了她?他选择了不逃避,那么多年,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他不想再放开她了……
嫣儿抽出长剑,看着付清尧血流不止的伤口,惊慌地取出自己的手帕,紧紧地按在付清尧的伤口上,她出现慌乱,也并不是真想杀了付清尧,所以长剑并没有刺中付清尧的心脏,甚至没有刺中胸骨,只是一点皮肉伤,并不致命,只要止住血就会很快好起来。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干嘛还要这样做?”付清尧冷笑着道,可是他的眼神却满是柔和深情,“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嫣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痛苦地闭上眼,抹去眼泪:“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从今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们之间再没情字可言!”
付清尧的眼神在燃起重生之火后,突然又一次熄灭,他的眼神突然开始涣散,开始迷蒙,开始癫狂……
“为什么……为什么……”付清尧不敢相信,之前明明已经说好的……怎么能反悔?为什么要给我期望,又要把我打入深渊?我把你当成我今生的梦,可你却把我随手一扔!
付清尧的眼中顿时燃起了可怕的黑炎,他狂乱地抓起了嫣儿纤细的喉咙,看着嫣儿痛苦的面色和不断敲打自己的手。好恨啊……好恨啊……你为什么……
可是最后付清尧还是没有勇气亲手毁了她,因为对他而言,她真的是他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因为她,他真的下不了手……
他放开了嫣儿,然后阴沉着脸,转身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后来遇到了什么,等后来嫣儿再碰到他时,他已经失心疯,最可怕的是,他的武功似乎比以前更上一层楼,就像易简所看到的,他随手一剑,就能削断整棵榆树,而且切口平滑不糙,令人惊叹。
易简显然觉得嫣儿的介绍没有任何一点作用,他离去的那段最重要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一个绝顶高手变成了一个疯子,现在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这个疯子的功夫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除了仙津甬道,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可以战胜付清尧,但是他怎么可能浪费力气去对付一个疯子呢?
现如今他又赶时间,可没功夫去和付清尧纠缠,他看了一眼默默抽泣的嫣儿,要是让易简放她在这里不管也做不出来。
易简无奈地道:“其实我觉得你好像错怪付清尧了,除了方求雨之外,我的朋友也跟在他们身后,付清尧只是打了方求雨一掌,并没有用剑,而且在方求雨离去以及你的到来这个时间段,付清尧应该都留在原地没有走,我也验过尸,方求雨的胸口的确被打了一掌,不足以致命。”
“可是,除了他之外,谁还会这么厉害的剑术?”嫣儿哭泣着道。
易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付清尧虽然有杀方求雨的理由,但是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你又答应回到他身边,他肯定会让方求雨也尝尝挚爱离去的痛苦,所以杀他的可能性不大。”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可是,他也没有解释。”
“我想,在他疯之前可能根本不知道方求雨已经死了吧……”易简叹息道,这人生变化总是在错过和误会,付清尧也是个苦命人。
“可是……”嫣儿还要继续可是,不过易简却突然面色大变,赫然抽出长剑,难道是付清尧追上来了?
易简严阵以待,横剑注视着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方向,树林深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易简不由一松,同时眼中也闪过困惑的意味:“文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却是楚家镖局,独自前来的文独,文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为人也较为严肃,他看到易简手中的长剑,便向易简抱拳行礼:“易先生不要紧张,在下只是要前往青州一趟。”
易简困惑道:“你一个人?未央他们呢?”
“小姐有苍龙保护,多谢易先生挂念。”文独答道。
易简点点头,轻笑道:“未央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是要关心关心她的,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她都已经回去了,你一个人来又要做什么呢?”
文独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答道:“和先生当初回答曹晨的话一样,保护,是为了保护。”
“保护?”易简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保护也分很多种,你呢?为了什么?”
易简对他们也有恩,所以文独并没有在意易简的刨根问底,便轻笑道:“为了洗刷耻辱,为了父辈的尊严和荣耀。”
文独回答到这个地步,易简也不会再去多问,提到文独的父辈,也就是上一代的楚家镖局的核心人物天骥文士安,与楚信的父亲绝杀楚三刀,楚忠的父亲绵掌楚亦天,林苍龙的父亲狂啸林霸天,四人被合称为“绝海四杰”,他们四人从年轻时候便结拜为兄弟,并依靠楚三刀与楚亦天在楚家的嫡亲关系,而共同创立楚家镖局,最有名的一趟镖就是他们接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山海盟古代兵器图谱的镖,四人力克江湖四帮五派众高手,安然将图谱送还到山海盟的大本营,一时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也便有了“天下无我不可镖”的口号。
只可惜,在十六年前,为了保护沐舒沐大人,他们四人以及带出去的精英弟子纷纷被龙剑禁卫尽数剿杀,最后只剩下楚亦天在其他三人的托付下逃出升天,可也因为身受重伤而导致下半身瘫痪,楚家镖局就此元气大伤,不过在楚亦天的调教下,又训练出楚信他们四兄弟,也算是对在天有灵的兄弟有所交代,只是,这一趟旅程,却直接折了楚信和他的儿子楚忠,年老的他,不知能否再承受这份巨大的打击。
而如今文独也是为了保护,独自前来,他保护是什么人,易简多少也能猜到,是万清羽身旁那名冷艳的侍女,沐梨,是啊,沐梨沐舒,想必她就是沐大人的遗孤,只是不知怎么会在万清羽身旁,不过有了这太子的保护,她也自然能够幸免于难了,可是如今她似乎又要面对生死存亡,看来就是跟在太子身边也不安全,说实在的,一旦和皇族牵扯到关系,真的很难全身而退,而且易简知道,以沐梨对万清羽的感情,就是让她陪着一起死,想必也是心甘情愿吧。
易简很羡慕能有这样一个生死相随的伴侣,不管是沐梨也好,万清羽也好,他们两人都互相找到了对方,并且至死不渝。
但是,易简还知道,他不会让他们死,不会让他们有事,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他也要做到!
“易先生?”文独打断了易简的出神,困惑地看着他。
“啊?”易简回过神来,看到文独的目光,不由尴尬地一笑,“我只是回想起令尊在江湖中的一些往事,有些感慨而已。”
文独点点头,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望向嫣儿,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她?”易简不由问道。
“客栈里见过一面,本来不会熟悉的,但是她也是失踪人员之一,所以看到她我就想起来了。”文独如是说。
“这样啊……”易简点点头,“我在路上遇到她的,看她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一时怜香惜玉,便带着她先离开这里再说,既然文兄的目的地与我相同,不如结伴而行?”
文独表示非常地赞同:“有易先生在旁,我也能心安不少。”看来文独也清楚此次路途凶险,且凶多吉少,若是能多一个像易简这样的高手在旁,也能有不少安全感。
于是三人便不再停顿,辨清方向之后,便继续沿着山麓的边缘深林走,只要走出这片森林,他们便能直接到达桑之道,并且劫下押送万清羽的队伍。
嫣儿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恍惚,行动速度也慢下不少,两个大男人虽然急,却也不好去催促,再加上嫣儿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换谁也不会忍心。
不过就算再慢,他们却也在日落之前走出了山林,付清尧那个疯子始终也是没能追上来,这让易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没和文独说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情疑点还挺多,究竟是谁害得付清尧发疯,谁也说不清楚,虽然和嫣儿对他的刺激有莫大关系,但是也并不是全部原因,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易简向文独隐瞒了这件事情,嫣儿正在伤心欲绝,哪有什么功夫去理会易简的话。
一个只顾伤心,一个沉默寡言,易简也乐于清闲,不过他还是比较想念陆川那个大莽汉,一路上喜欢喋喋不休问个不停,自己回答起来也觉得挺有意思,旅途也就不再那么无聊,其实对于他而言,无聊也好,热闹也好,也都顺其自然罢了。